当时王富贵年纪还小,不是特别明白这个「玩意儿」对他人生的意义。
但是丙叔知道,丙叔收养王富贵,也是图他能够为自己养老送终而已。现在,等于王富贵已经是半个废人了,或许下半辈子都指望不上了。
丙叔非常生气,应该说是这并不仅仅是毁了王富贵的人生,也是毁了丙叔的人生。
他不动声色,在奔波于小茶寮和王富贵养伤的医馆时,还顺道一个个杀了那些伤害过王富贵的孩子们。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小渔村没有村志,但每一年都会有一篇在祠堂里宣读的年终村中大事,包括了婚丧嫁娶的这些内容。
王富贵出事的那一年,小渔村里死了很多孩子,除了王富贵是被炸伤的,还有很多孩子是溺亡的。
当时大家觉得孩子顽皮,死了也是咎由自取,除了家里人伤心之外,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
但是,若是仔细想想,每天在海边玩的孩子,居然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淹死的,这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丙叔每一次都会从医馆回来帮忙,甚至还帮他们家属做丧宴,更挣了一笔钱,为王富贵治伤。
直到后来,王富贵失踪了,丙叔也没有特别去找。因为在他心中,王富贵已经不重要了,而那些仇他也报过了。现在余下的日子,仅仅是活着。
还是那句话,当人变老的时候,心底总还是期盼着有个家,有个小孩子在膝下端茶送水。
而对于丙叔和王富贵而言,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是最佳的对象,刚好满足了他们男性的虚荣心理,也增长了自己父辈的尊崇感。
“我赌得不过是他们的虚荣心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抓捕技巧。所以,你和皇上也不用猜测什么,这其实是最简单的破案线索,只是很多人没有想到而已。”
我轻轻笑了一下,想到了刚才肖不修和皇上堵住耳朵,想探查我是不是真的听不到的样子,的确也是费尽心机了。
“王富贵的确没有那个。”肖不修低声说道,“在剐刑之前,我们就已经检查过了。所以……”
“所以,你找到我的时候,非要对我进行全身检查,是担心我被欺负对不对?因为我那满身的伤痕的确是挺让人怀疑的。
不过啊,你若是流浪一下试试,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受伤,会受了什么伤。你看,我刚才进冷宫的时候,嗑了一下手肘,估计现在都淤青了。”
我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想看看,但又想起这黑灯瞎火的,其实啥都看不见。
肖不修把我的手臂又收回了被窝里,紧紧地抱住了我,闷声闷气地说道:“辛苦了……”
“其实,也不算辛苦。人活着,谁不辛苦呢。你也未必总是称心如意吧?”
我尽量放松了身体,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耳朵听不见的时候,我也是很紧张的。但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就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黑暗面,也有软弱的时候,和一个软肋。
只要算准了软肋,直插进去,无往不利的办事绝学,静心师父教的。
肖不修没有说话,我就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其实,那个被王富贵爆头的小男孩,我也很讨厌他的。我刚一到小渔村,他就开始欺负我。
人性本恶,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不作死,不会死。他三番两次将爆竹扔在我的身边,我当时都已经在想办法也要炸他一次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正好能够激发起王富贵的回忆,让他再次冲动杀人。你看,其实我挺坏的,这叫借刀杀人。”
“没有,你是很好的。”肖不修居然还安慰起了我。
“其实,也没所谓的。为了那二十万两银子,黄娘娘都拼了性命非要搞出事情来,想必也有不少人也在追杀王富贵,只是我的命好一些,也知道得更多一些而已。”
我想起了那碗鸡蛋羹,和很小的时候还在曹明家的王富贵,不禁还是叹了口气。
“那二十万两我已经兑换成了大月国的瑞银银号的银票,还有王富贵的一部分赃款算作了赏金,也都兑换好了银票。
还有皇上赐的足金的文房四宝,都放在你的屋里了。至于漕帮帮主的位置,等过两天你要出去见见苏澜,让她给你搞一个什么仪式,正式让你接管漕帮就好了。她已经来过南厂几次了,说是想当面感谢你的。”肖不修的怀抱还是很温暖的。
“不用了。”我略略推开他了一些,“我想过了,你之前被大久保暗算过,实际上就是因为咱们的武器不精良。薛镇长说海镇那几门红衣大炮还是曹显二十年前搞出来的,现在早都不好用了。
他说一门大炮怎么也要三千金。所以,我这个二十万两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凑在一起,应该是能造几门好一点的大炮吧,就算是不太好,搞几个新的摆在那里,也挺像样的……”
“小七……”肖不修的声音又高了一些。
“别喊我,我不是在这里么?”我揉了揉耳朵。
“你听见了?”他声音更高了一些。
“这不是废话么,我们都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了,你居然才发现,怎么这么笨啊!”我又把他推得远了一点,他赶紧又凑过来一些。
“什么时候好的?”他贴近了我的耳朵,小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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