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拿过桌上的铅笔勾住头发随便挽了个髻,散落的碎发不管,挑了本看起来薄厚适中的书,随便翻几页夹了些书签,离开的时候还顺走了薛翘以前戴的眼镜。
这么折腾了一番,她快步跑到202,刚要敲门,就有人从里面出来,她重重缓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太好了,阿衍哥你还在。
纪亭衍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低声问:找我有事?
骆窈点头,把怀里的书送出去一点给他看:我这几天实习,跟的师父布置了任务,要挑一些科学相关的选题,看得我眼睛都瞎了!
阿衍哥你不是在研究所工作吗?可不可以给我点建议?
小姑娘刚才可能跑得有点急,这会儿呼吸还不匀,声音晃晃荡荡在他耳朵里,些许发痒。
纪亭衍尽力忽略,视线落在夹了好几张书签的书上。
看来问题还不少。
然后慢慢抬眸,注意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点发红,这会儿还不适应地眨了眨,在镜片下显得朦朦胧胧。
可能是熬夜或者长时间看书导致的。
挺用功。
于是纪亭衍点点头:你先进来吧,我去楼下倒了垃圾就来。
骆窈几乎不受控制地去看他拎着桶的手,突然很想碰一碰,探身过去:要不我帮你倒吧。
不用。纪亭衍躲了一下,看她的胳膊跟了过来只能用另一只手抓住,立刻又放开,很快,就回来。
他的手心发凉,贴在胳膊上触感明显,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带着一点点力道。
骆窈愣了一会儿,然后
偷偷在原地蹦了蹦。
第11章 可她有什么错
纪家的户型和薛家一样,这时候也不太讲究什么装修风格,不过是家具和摆放位置有所区别。
骆窈没有多看,走到沙发那儿挑了个面向门口的位置,翻找刚才随意夹进去的书签,快速浏览一遍,确认没有选到太离谱的地方。
等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她便不再翻动,看似专心地开始啃书。
她知道纪亭衍回来了,但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而是等人稍稍走近,面前的光线发生变化,她才像刚察觉般有了动作,紧接着站起来。
阿衍哥。
纪亭衍瞧小姑娘这么用功,也不多耽误,洗了个手出来一边用纸巾擦干一边听她解释完,然后开口:虽然我对其他领域的知识并不精通,但建议你不要选用太过猎奇的材料,比如这个
他修长手指点在翻开的书页上,关节处能看见淡淡的青筋,骆窈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认真听他说话。
国内外对这一现象尚未给出确切定论,从节目的选题来看足够有悬念,但并不能达到科普的目的。
他又翻看了几页夹着书签的内容,一一给出建议。骆窈时不时点头,带着度数的眼镜晃得眼前有些模糊,她不舒服地皱皱鼻子,最后还是取了下来,用指骨按压眼角。
纪亭衍看她眼眶发红,双唇干燥,上面还有一个不浅的印子,声音不自觉放缓:这本书的内容过于专精,你看起来吃力是正常的,可以选择普及类的材料。
骆窈心道我哪儿知道这本书难不难,却撩起眼皮看他:阿衍哥有没有什么推荐?
纪亭衍刚要说话,就被打饭回来的郑敏打断:阿衍,可以吃饭了,今天食堂做了炖鸡,我特意盛了碗鸡汤给你补补。
发现客厅里还有个小姑娘,她先是愣了下,很快认出了人,道:你是骆窈吧?三号楼骆淑慧带过来的女儿。
骆窈闻言浅淡地蹙了下眉,却没有忘记礼节,起身说了句郑阿姨好,而后跟纪亭衍告辞:我也要回去吃饭了,下午过来找你行不行?
纪亭衍跟着起身,高大的身躯好似能笼罩她一般,骆窈主动退了一步。
恐怕不行,下午我已经有了安排。
哦骆窈拉长的语调里是浓浓的失望。
但明天有空。
骆窈暗下去的表情立刻明媚起来,却有人比她还激动。
你明天还放假啊?!
话一出口,郑敏便察觉这话说得不对味,讪讪笑了笑:就是难得见你放这么多天的假。
骆窈早就告诉过自己别掺和别人的家事,跟没听见似的继续道:那你把书名告诉我,我下午去图书馆借,然后明天再来找你。
说着就要抽出挽在发间的笔,手指搭在上头后却是一顿。
或者阿衍哥明天和我一起去图书馆?
纪亭衍看了眼她身后的郑敏,略微思忖后便答应了:可以。
郑敏看着冷静吃饭的大儿子,小心翼翼地道:阿衍,你这次放几天假啊?
纪亭衍:两天。
哦郑敏顿时松了口气。
她嫁入纪家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从小养在爷爷奶奶身边,没跟她一起随军,直到丈夫退伍转业,一家人才得以团聚。
那时候小儿子正是需要成天照看的岁数,她看大儿子早慧早熟已然自立,便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
丈夫经常出差,她有时候忙不过来,也会把事情推给大儿子去做,比如帮弟弟洗尿布、喂饭,甚至忙起来连自己的衣服都丢给他。
在郑敏看来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哪家哪户的孩子大了不帮家里干活?
可那会儿家属院还没通自来管道,吃用的水都得去稍远的地方打,有回丈夫回家没看到大儿子,郑敏也是一无所知,两人着急找了一通才发现小孩儿去打水的时候差点掉进井里,幸好被其他家属拉了一把。
丈夫把她数落了一通,大儿子虽然没抱怨,却主动说自己可以去寄宿学校,不用他们操心。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不过住校就住校吧,确实省了她不少功夫。
于是母子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口味都有了差异,郑敏突然发现,大儿子每次回来她都不太痛快。
嫌屋里不干净?行,你自己打扫。嫌我做饭口味重?好,那吃食堂总行了?
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如今纪亭衍越来越有出息,郑敏终于想开始关心他了,却屡屡碰壁。
可她有什么错?谁让这孩子被爷爷奶奶养大,打小和自己就不亲近。
郑敏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骆窈那丫头找你什么事儿啊?
纪亭衍没有多说: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哦。想到了什么,郑敏笑了笑,也别光顾着给别人家孩子辅导,你弟弟今年高考又没考好,趁你现在有空,帮他也补补课,不说考上你那个大学,至少得有书读是吧?
闻言,纪亭衍放下筷子:今年多少分?
郑敏吞吞吐吐:二百左右吧进步不少呢!就是他说那个英语不太开窍,你看看能不能补一补。
他人呢?
郑敏:应该去找同学了吧,叫同学帮忙补习呢。
纪亭衍不置可否:妈,我去年就和你说过,就算考不上,也可以
没等他说完,郑敏的声音就跳起来:怎么考不上?都是一个妈生的,你这个做哥哥的燕大毕业,都读到博士了,他怎么会考不上!
纪亭衍垂下眼眸,将饭盒一个个盖好,声音也淡下来:我比较忙,没法儿帮他补。
夜幕降临,纪亭衍将写好的东西压在笔筒下,思绪突然放空几秒,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几盒磁带。
这是他下午去找岳秉后带回来的,整整十六期节目,但他想听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来找建国同志!孩子们还在等着我们救援!
暂停,倒带,再听一遍。
第三遍的时候,他没再重复,而是收回了磁带。
这就够了。
跟父亲一样,一开始戒酒的时候,闻到酒味犯馋总得找点替代品缓解。
他还是有自制力的。
第12章 我是关心你的手
第二天去图书馆骆窈并没有特意打扮。
她算是看清了,对于纪亭衍这样的人来说,皮囊即便不居于内涵之下,也绝不似旁人一般,三观跟着五官走。
哦,她就是那个旁人。
有了新一轮的邀约,她昨晚对着借来的那些书跟打鸡血似的恶补了一番,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不过没关系,能搭得上话就行。
夏季天亮得早,练完早功太阳已经十分刺眼,骆窈套了件舒服的长衣长裤,走出来时老爷子不免蹙眉:今天降温了?
开玩笑,燕城的夏天虽然够不上火炉,但出门一圈必定热汗涔涔,老爷子自己都还穿着工字背心手摇蒲扇呢。
董月容头也不抬地哼笑一声:她那是怕被晒着。
怕被晒着?老爷子说,咱家不是还有好几顶斗笠和草帽吗?以前做活的时候编的,现在还结实得很呢。
别说,跟她这身搭配起来还挺田园风,骆窈回屋拿了条丝带系上一圈,老爷子憋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花里胡哨的。
花里胡哨的骆窈在楼下等到了穿着朴素的纪亭衍,不知道是不是冷白皮的人都有恃无恐,骆窈瞧他那副对阳光毫无防备的样子,就想亲自上手帮人抹防晒霜。
如果现在有的话。
但指数再强的护肤品也抵不过硬防晒的效果,于是骆窈给他撑了把伞,因为这人太高,手得举一半才成。
纪亭衍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谢谢,我不用。
你用。
以为我是关心你吗?不,我是关心你的手。
骆窈笑了下:那你帮我撑着。
纪亭衍瞥了瞥她头顶的草帽,没说什么,默默接过了伞柄。
通往市图书馆的125路公交被燕城人戏称为旅游观光专线,因为沿途需经过森林公园和著名的承武湖,坐在窗边还有惬意的小风吹来。
这趟人多,他俩起身给老人让座,被之后拥上来的人群推到了窗户边,骆窈抓着立杆,纪亭衍很轻松地握住横杆,将她挡在里面。
两人现在还算不得熟,纪亭衍也很有风度,不管身后如何拥挤,始终站得很稳,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窗外透风,消散车厢里的闷热。骆窈的长发时不时飘至纪亭衍面前,送来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包里拿出发圈打算扎上,却空不出手来拿帽子。
这次纪亭衍主动说:我帮你吧。
骆窈道了声谢,刚整理好头发司机就踩下刹车,她一个踉跄,双手利落地捞到扶手,好险没有撞到座椅上。
纪亭衍收回半空中的手,见小姑娘自我庆幸般呼出一口气,表情似乎在为刚才的眼疾手快而得意,唇边扬起一丝淡淡笑意,直接将草帽戴到她头上。
站好,快到了。
图书馆有七十多年的历史,左右分别为一二两馆,一进门里头好似自带消音光环,只能听见细微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纪亭衍领着她来到二馆五层,用来指引的招牌上写着自然科学类、社会科学类、艺术类,里头摆满一排排的书架。
骆窈凑过去问纪亭衍:先去哪边?
因为本能地放低音量,她的话几乎是气音,纪亭衍身体紧绷了一瞬,心理直觉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循序渐进其实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堕落吧?戒酒的时候就该一滴不沾。
他整理好思绪,从兜里掏出昨晚列好的书单打开,声音也放得很低:我昨天大概写了一些比较适合你参考的书,我们一人找一部分,然后到七层的阅览室讨论。
骆窈低头一看,连在哪个书架哪个位置都标出来了,学霸的脑子果然和她不是一个处理系统。
她望向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和佩服,拿过书单准备一分为二:那我们一人一半。
纪亭衍制止道:不用,你找这一部分就行,剩下的我记得。
骆窈:好的,是我多虑了。
十五分钟后,他们上七层阅览室选了处单独的小隔间,并不完全隔音,但低声交谈是允许的。
两人一边翻书一边讨论,纪亭衍很照顾她,用的词句都很直接浅显,如果发现她面露疑惑便会换一种方式表达,虽然他说自己并不精通其他领域,但不精通,意思大概就是都有涉猎吧
骆窈边听边记,突然叹了口气:看来我原本的好多想法可行性都不大。
纪亭衍:你所说的故事化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故作玄虚,既然是科普,你设置的每一个悬念都要有理可说,你所说的鬼火可证实是磷火,那其他的呢?如果只是简单以心理作用、感官错觉一带而过,对节目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骆窈一点点趴到桌子上,侧着脸偷偷看他拿笔的手:超自然的神秘感是最吸引人的东西了。
纪亭衍循循善诱:神秘是未知,不是人为渲染的灵异。
好吧。骆窈直起身子,那我就以打脸的角度切入。
纪亭衍不解:打脸?
就是一些广为人知约定俗成但其实是错误的常识。
纪亭衍懂了:很多人对生活经验的坚持远胜过理论。
骆窈:打得就是他们的坚持和自信,而且我们会找专家呀,权威认证!
纪亭衍笑:科学没有绝对的权威。
我知道。科学之所以叫科学,正是因为它不承认偶像。骆窈冲他眨眨眼,林同志说的。
纪亭衍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同志?
骆窈跟说悄悄话似的说了三个字。
纪亭衍愣了片刻,随即一下破功,眉眼间都是清浅笑意,深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微光,好一会儿才道:科学不承认偶像,不怕推翻过时的旧事物,仔细地倾听实践和经验的呼声。
他定定地看着骆窈:是林同志说的。
骆窈在他的眸光中心神一晃,暗想这人有时候还蛮可爱的。
两人很快挑选好了需要的书籍,纪亭衍将剩下的放回书架,抱着书一齐去服务台办理借阅。
抱歉同志,这本借书证暂时不能办理借阅。
这年头借书证申请都有条件限制,骆窈拿来的是薛翘单位申请下来的,最多能同时借出十本。
她竟忘了这一茬。
用我的。纪亭衍将自己的借书证递过去。
他是科研人员,借书有一定的优待,工作人员很快办理好手续。
那我要还书的时候再去找你?走出图书馆时,骆窈歪着头问。
纪亭衍以手作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嗯。
可阿衍哥你不常在家啊,万一过了期限怎么办?
那我
纪亭衍刚想说把自己的借书证先放她这儿,骆窈就抢先道: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行不行?如果以后想找你帮忙你不在家的话,我也可以打电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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