馊掉的剩米饭味于顷刻之间包围住她,莫子尧的亲吻将落未落在她的脖间,倪清的胃里一阵反酸,做出呕吐的情状。
生厌的表情彻底激怒莫子尧,他的呼吸越来越快,残暴的去撕她的连衣裙。
针织的连衣裙领口很快被撕开一个巨大的洞,乳白的内衣暴露在空气中,裹挟着倪清的体温。
还未等莫子尧真切的用手感受那份温度,下一秒,后台的门被一脚踹开,接到顾苗电话的程崎出现在门外。
“放手。”男人声辞硬冷,冷得让人快要窒息。
大步流星靠近时,倪清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低气压。再也隐忍不住,倪清的情绪在程崎出现的这一秒爆发,泪水瞬间浸没整颗眼球,“程崎……”
闻言,莫子尧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看着面前的场景,程崎皱着眉,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一言不发掐住莫子尧的后脖。
男人的力道很大,掐住莫子尧的时候,莫子尧立刻松开倪清,捂住自己的喉咙,拍打以示自己喘不上气,快要死亡。
程崎当然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他让她心爱的女人受伤,自然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他将莫子尧从地上提起来,沉默着欣赏他濒临死亡,苦苦挣扎未果的模样,好似这样能让他的愤怒减少一丝,又好像没有。
动作一直保持到他看见倪清的衣服被撕去一大块,程崎这才将莫子尧丢在地上,脱下羽绒服,披在倪清身上。
他没时间安慰她,蹲下.身,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而后咬紧了后槽牙。
就当他自私吧,他必须先平息住自己的满腔怒意。
一脚踩在莫子尧的胸膛,男人居高临下睨他,声线硬的像块铁,毫无温度,“哪只手撕的。”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莫子尧虽然气急败坏,但表面上还是下意识摆出一副温良模样,“崎、崎哥你来啦……”
他瞄了一眼屋外的顾苗,又继续看着程崎,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我这酒喝多了,把她当成我新交的女朋友了。”
许是生气过了头,程崎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哦……新交的女朋友。”他在莫子尧身上重重踹了两脚,转身来到化妆桌前,“哪个女朋友?小太妹?还是什么?”
大手随意乱翻,从化妆桌上找到一把美工刀,程崎盯着薄薄的刀片,没有说话,而后重新走向莫子尧,将还沉浸在濒死感中的莫子尧背过身来,钳制在脚下。
锋利的刀片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程崎坐在他背上,话比刀更令人毛骨悚然,“怎么会错认呢……是眼睛、鼻子、嘴巴、还是手指出了问题?”
莫子尧不明白他的含义,边发抖边笑着回答,“怪我怪我,怪我这张嘴喝多了酒。”
“是嘴啊。是嘴。”程崎冷笑了声,“你这张嘴说起谎话还真是信手拈来。”
“啊啊?”莫子尧侧脸靠在地上,斜眼去看程崎的表情。
男人面无表情,手下的刀一遍遍的磨,锋利的不能再锋利时,缓缓伸向莫子尧的嘴巴,“既然是嘴出了问题,我就帮你治治吧。”
莫子尧还是不懂程崎的意思,但是再过几秒,他就彻底明白了。
没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刀片就一点一点割在莫子尧的嘴上,他誓死反抗,却怎么都无法挣脱程崎的禁锢,只能无力的发出“呜呜”的哽咽和悲鸣。
刀片之上,浸满莫子尧的血液,一点一点,程崎将他的嘴唇全部割了下来,猩红的眼才明亮了一丝。
利用完的美工刀被丢在地上,程崎直起身子,扶着因雕琢精美艺术品而酸痛不已的脖子,大步走向依旧失魂落魄、没能回过神来的倪清。
他该死的,欺负他的女人,他该死的。
哪里出了问题,只有莫子尧清楚。
未等程崎走近倪清,男人像一只蛆一般蠕动起身体,扭曲的站起来,忍痛捡起那把遗失在他身边的美工刀。
他想干什么呢?
锋利的刀口从背后直直戳向程崎的脖子,鲜血一瞬间汹涌炸开,清脆的响声再一次响起,美工刀掉在地上,终于完成它最后的使命。
四下都被裹进如海般暗邃的深渊中,莫子尧带着惊恐的表情逃之夭夭。
而此刻,程崎的脖子,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程崎!”
同样惊恐的还有倪清,她半跪在地上,将他拥进怀中,捂住他的伤口,眼泪阻挡了大片视线,滴落在他嘴巴里。
他斜着头,倒在地上,胸膛起伏,微微喘着粗气,“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血粘在她洁白的裙子上,触目惊心。
倪清没说话,只是哭着摇头,无助的看着门外的顾苗,“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快点!快点……”
程崎,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我只有你了……
真正感受到被爱时会流泪吗?
倪清想,是会的。
那一年的圣诞,分明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的北城,飘散了一场盛大的雪宴。
透过窗,程崎的后面,是那一尊白皙的喷泉,她无征兆的想起成卓阳说过的话:许个愿吧,很灵验的。
如果是真的,神明啊,求求你,保佑程崎,不要再让他为我受伤了。
第33章 我只要你
傍晚七点, 吊在医院天花板上的灯管剧烈摇晃,暗淡的冷白色灯光照在郝以慧手上,流入她无奈的唇齿中,
“实在抱歉,我们尽力了。”
作为一名医生,她很清楚这句话的威力之大,果然,尾音落下,与之一并到来的还有家属的哭闹和嘈杂之声。
“啊……”患者母亲面容憔悴的瘫倒在地,疲惫的脸上透着绝望和无力。
“怎么会这样……都怪我没有赶紧送他来医院……”而父亲则是捂住了脸,痛苦的流下泪水。
壹陆年的圣诞, 患者男,12岁, 突发急性脑出血死亡。
压抑的气氛一时间凝固,十几又或者是几十秒后, 郝以慧抿了抿嘴,她没法多说什么,只得蹲下来, 轻声安抚他们,
“实在抱歉,还请您们节哀。”
今天天气预报发布了橙色预警, 窗外雪点密密匝匝,似是有人不厌其烦的用手指敲击玻璃,发出恼人的旋律。
且刚结束一场失败的手术,郝以慧拧着眉,盘算着前往逼仄的安全通道里透透气。
今天的值班医生似乎尤其忙碌。
未等她摘下口罩,手臂就被一个女生截住, 低眉,她先看见一身漂亮的白裙子,再往上,是已经由鲜红转为暗红的血迹。
“医生……他……”拉住她的女生泪眼婆娑,嗓音沙哑的几乎快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要说,“医生,他的脖子被美工刀插得很深,救、救救他。”
“美工刀?”郝以慧愣了半秒,径直走向程崎的病床。
程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面色苍白的不像话。
莫子尧的那一刀不偏不倚,恰好从左后方插.进程崎的椎动脉,好在伤口不深,情况还不算太糟。
手背掀开帘子,郝以慧先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患者属于昏迷状态,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手术还是需要的。
倪清站在帘外,一颗心悬在那里,怎么也放不下来。
没多久,郝以慧递过来一张手术知情同意书,“家属签个字。”
这家医院已有年岁,头顶的灯管发出“滋滋”声响,让人情不自禁揣测着什么时候会翻新,揣测着人类的生命是否与之一般脆弱易瓦。
倪清看着那张同意书,半晌,没有说话。
郝以慧恍然间想起程崎身上穿着的校服,抿唇,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女孩,“你们……还是学生是吧?”
北城二中,巧了,她弟弟也在念那所高中。
“嗯。”倪清筋疲力尽的点了下头。余光情不自禁钻进帘子里面,去搜寻程崎的身影,她口中喃喃,“我已经给他的奶奶打过电话了,她应该马上就快到了。”
郝以慧顺着她的视线往里看,拍了拍她的肩,“好,你也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倪清抓住救命稻草,感激道,“好。”
“你也去休息休息吧。看你很累的样子。”郝以慧说。
说完,赵梅人就赶到了。
最近的医院离学校五六公里,小老太太接到电话,火急火燎便出了门,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时,她周身都洇着一笼薄薄的白雾,匆匆听完医生的话,直截了当的签了字,生怕耽搁一秒钟的时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直到目送程崎进入手术室内,她才有功夫向唯一的目击者询问事发经过。
抓住倪清的胳膊的时候,赵梅也未曾想过,她会这么瘦。
本就消瘦的胳膊盈盈一握,叫人忍不住联想。
太瘦了,
是白骨嘛?
还是因为刚刚目击了腥风血雨,所以才变得如此虚弱?
赵梅拧了下眉。
但这没办法成为安抚她情绪的工具,小老太太的情绪依旧激动,“倪清!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崎仔怎么会躺在病床上?”
“你们今天不是有什么晚会吗?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咄咄逼人的怒火中烧没坚持几秒,须臾又变成痛苦的□□和哀嚎。
赵梅的手缓缓从倪清的胳膊上滑落下去,女人低着头,抽泣道,“崎仔、崎仔今天还满脸笑容的同我讲今天会有很喜欢的人登台唱歌,他要献花……要献花的。现在他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梅突然抬头,“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汹涌而来的质问,倪清一时间语塞,缄默一瞬,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她仅能脱口而出一句抱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低着头,声音也跟着模糊不清,“莫子尧对我动了歹念,程崎为了帮我……被、被莫子尧用美工刀插进了脖子里。”
并非对程崎割下莫子尧嘴唇一事刻意隐瞒,而是大脑的自动回避,让她选择性忘记了这个部分。
“什、什么……”听到倪清的解释,赵梅瞪大了双眼,仿似倪清说的话过于高深,让她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久久无法言语,几分钟又或是十几分钟后,嶙峋的手背满是沟壑才颤颤巍巍抬起来扶住身边的白墙,赵梅费力的把自己从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撑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墙壁,往外走,“我去……打个电话。”
是打给程崎爸妈的吧。
倪清坐在手术室外面,双手撑住凌乱的头发,她的身上还披着程崎的羽绒服,宽大的羽绒服下裹着小小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独与无助。
带着体温的吊坠被攥紧在手心,倪清闭着眼,轻轻吻了吻脖子上的项链,她向上帝许愿。
求求你,
不要有事。
迷人心窍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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