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势汹汹又迅猛,走时也悄无声息。
“其实没关系。”
“做自己就好了,喜欢你的人,会包容你的一切,只要是和你有关,他们会觉得都很可爱。”
“何况,你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么糟糕。”
“因为脸盲可能认错人也没关系。”
“我可以主动打招呼。”
念湖牙吸了吸鼻子,眼睫湿成一缕一缕,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本来我不想哭的。”
“你这么一说,我待会真的要哭得止不住了。”
像是附和她的话,她话音还未落,眼泪流得更为汹涌。
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念湖牙手指拨弄几次,都没把它捋开。
头顶传来轻柔的触碰,不听话的碎发在他指尖下变得服服帖帖。
傅商昭低垂眼帘,带着笑意看她,只是平常的眨眼,都生出些含情脉脉的意味:“那我们就去晒太阳。”
“小虎牙,”他的目光越过念湖牙,看向玻璃外的天空,“你转头。”
空中悬挂一道彩虹,正在人们的注视下坚定地闪闪发亮。
“别怕,勇敢地坦白真心,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挑战了自己,这本就是极大的进步。”
念湖牙还在生理性地抽噎,她敲敲晕乎乎的脑袋,握紧拳头为自己鼓气:“好!”
“而且,你一定会迎接很好的结果。”
念湖牙托着下巴,眼睛时刻关注街道车辆的颜色、车型和车牌号,同时不忘在心中打腹稿。
注意力都转移到其他事情后,泪腺终于不再作乱。
单单如何开头这个问题,就卡住了念湖牙。
“坦白真心……好难啊。”
墙上的挂饰是毛绒的小熊,念湖牙把所有毛向下顺,原本在微笑的小熊就变成凶巴巴不高兴的表情。
念湖牙的表情也和小熊一样皱着眉,嘴角苦恼地下压。
“难道我要和他们说,我很没有安全感,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爱,哪怕把我淹没也没关系。隐晦的爱意会让我患得患失,最好直接地用语言、动作表达,让我知道,我是被偏爱着的吗?”
念湖牙把脸埋进手臂:“好奇怪,我肯定开不了口。”
“我教你。深呼吸,不看他们,不要动摇,一口气说出来。”
“他们肯定会觉得愧疚,因为平时对你的不关心和忽略,才会导致这么多年过去还不清楚你的情况。那时你可以适当地,表达出一点任性。”
“这一点,在所有熟悉的人面前都适用。”
“至于爱,那本就应该是你能拥有的。”
“那不是任性。”
墙壁上皱着眉的小熊被捋顺,重新露出明媚笑脸。
“我明白了,感谢你。”念湖牙双手合十,目光恳切地直视他,“你一直有传递给我勇气和力量。”
“……我这次是真心想说谢谢的!”
傅商昭无奈地一哂:“我也不是什么情况都勇敢。”
比如在表达喜欢这点。
念湖牙端着磨砂质感的透明杯子,用勺子捞起一大块果肉,闻言按住他的手,鼓着脸摇头。她加快咀嚼的速度,迅速吞咽:“你要自信一点!”
“我听你的。”傅商昭唇角笑意更甚。
“不过下次,如果你想和我表达感谢,其实可以换种方式。”
闻言念湖牙从善如流改口:“有你在真好。”
道路上的车辆缓慢前行,距离他们走出校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逐渐接近下课时间。
念湖牙有种直觉,不出五分钟,庄清姿就会来接她。
吃掉最后一块芒果,她戳戳傅商昭:“我有一个小要求。”
“在我面前,你可以直接说。”
“可以麻烦你,这几天晚自习下课后,顺带帮我把当日的作业送来吗?”
傅商昭笑,伸手揉揉她头顶:“乐意之至。”
“阿姨应该快到了,”傅商昭端起还剩一半的果茶,捞起对面座位上的书包,推开门,回头看她,“我们去路边等。”
念湖牙把杯身和吸管分类扔进垃圾桶,重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先回学校上课吧,不然下节课要赶不上了。”
“对了,围巾——”
“你先系着,晚上再还也来得及。”
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与半枯败的叶片混合着,在阳光照耀下,蓬松挤压,碰撞上升。
细高跟踩在地面,咔嗒一响。庄清姿接到电话直接从公司赶过来,卷发被风吹乱纠缠在一块,她也没心思整理。
傅商昭主动开口:“阿姨好。”
“小念。”她在车上就看见了念湖牙和旁边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的男生,“你好。”
“谢谢你照顾小念。”来不及细想他是谁,庄清姿温和地表示谢意,握住念湖牙发烫的手指,又贴贴她额头。
确实很烫。
“您来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上课。”傅商昭取下书包,随意举起鸭舌帽往头上一扣,礼貌地道别,以免念湖牙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一路上,庄清姿都始终紧握念湖牙的手。
需要抽血化验时,念湖牙提前闭上眼,咬紧牙关。冰凉的酒精在皮肤上来回擦拭,手臂因为紧张发着抖。
从小到大,她在一众嚎啕大哭的小朋友中间格格不入,哪怕害怕,也倔强地不掉一滴眼泪,每次都会被护士夸赞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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