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然不给对方眼神,她桀骜地撇过脸,殿下,休得胡言乱语,如今我已为人妇。
不是还缺一拜嘛~乔九幽故意说。
季锦戎,你转过来,与我对拜。
季锦戎本是冲着门外摄政王跪下,得了慕容安然的话,一时间颇为纠结。毕竟,摄政王还未肯让他起身。
二人的针锋相对,季锦戎听在耳里,估猜着大将军不惧乔九幽,遂动起了心思,早将三拜拜完,也算是天鉴地证。
岂知季锦戎只动了下身子,乔九幽断然转脸,盯着地上的男人,以雷霆之怒,一字一顿道出欲杀人放血的话,你敢!
慕容安然急了,她知乔九幽在关键一拜时出现,就是要断婚事,不能再拖下去,季锦戎,你听我的,我们的婚事乃天子亲赐,起来与我对拜结夫妻。
天子亲赐是没错,可我没断你的婚啊,只是让他跪着罢了。
乔九幽笑着后退几步,掀袍落在交椅上,端起一杯茶水,饮了一口,抬头看人,甜甜道:安然,你觉得他在我们之间,会选择你吗?
慕容安然忍不住朝着季锦戎投去恨铁不成钢的痛苦神色。
你骂他无用,如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可以反抗了我。乔九幽摊了摊手,满不在乎道;你瞧,屋子里跪下的,皆是他的挚爱亲朋啊。
季锦戎彻底糊涂了,慕容安然不是女帝的旧情人吗?
为何会与乔九幽有了瓜葛,是恨还是仇呢?
要在大喜之日上门报复?
无数的疑惑困扰,想来鸡蛋碰不过石头,他膝行而前,面向右手边的摄者王,双手抱拳,施礼道:殿下光临寒舍,蓬勃生机、小的不胜欣喜,感激不尽,若殿下不弃茶糙菜寡,不如入上上席,予些面子给我夫人。
乔九幽居高临下玩味地看着眼前男人,不咸不淡道:礼还没成,洞房还没入,便叫上了夫人?
季锦戎和颜悦色道:我与安然早已定亲,后又得天子赐婚,无论礼数周不周全,这辈子,安然就是我媳妇。
摄政王恨的牙痒痒,想着接下来的大戏,她勾起嘴角,笑道:倒是条汉子,与我说话,有理有度,不卑不亢模样,似乎也配得上、我的大将军。
尾音被人咬得很重,季锦戎猜到九分,情敌见面,无需太多挑明,无形中的角力已斗了起来。
我替安然谢殿下厚爱,以后我夫妻二人,唯殿下是从。
季锦戎这话,与其说是知难而退,不如是避其锋芒、佯装让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寻女帝庇护。
可座位上的女人,比他聪明百倍。
乔九幽冷笑一声,并没有当场拆穿对方,她没心情与蝼蚁争长短,安然,你这个未婚夫有些优秀,只是,他挑错了人,不该虎口夺食的。
乔九幽,今是我大喜,还望你高抬贵手,容礼数齐成。若有恨有怨,事后寻我,我会给你个交代。慕容安然道。
奥,是嘛~
众人惊惧,大庭广众之下,慕容安然竟直唤摄政王名字?
看似示弱的话,傻子也听出威逼味道,二人地位,高下立判。
摄政王居然也没恼,反而笑嘻嘻地。
主仆、群臣、等级全都乱套她们,到底什么关系?
季锦戎确认了猜想,震惊之余,却是满腔欣喜,大将军认同这段婚约,不由得挺直腰背。
乔九幽饮干茶水,握着杯壁,往前一送,杯中湿漉漉的茶叶倾数飞出,泼洒在季锦戎面前。
吃了它。
啊季锦戎抬头,微微错愕。
乔九幽,你太过分了!慕容安然握紧拳头,一个闪身,挡在季锦戎面前,冲人吼道: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何必牵扯到旁人,他好歹是我的男人,做不得你淫|威下的软骨头,你明打他的脸,实则叫我难看。
摄者王没理怒火滔天的人,她往下撇脸,透过大将军手肘缝隙看向季锦戎,不咸不淡道:重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掂量掂量。
季锦戎红了眼,深情地看着面前身影,拉着喜袍边角,宽慰道:安然,别惹殿下生气,她是君,我是臣,哪有不遵从的道理,我吃我吃,我就是软骨头,只要能令摄政王开心,许能坐下喝我们喜茶。
慕容安然赫然回身,崩溃大吼:傻子!你不懂她!
芒刺,刺进了心,季锦戎心在滴血,慕容安然说自己不懂摄政王,那她便是很懂?
不!
为了最后一拜,季锦戎偏要和慕容安然赌一把,赌她根本不懂乔九幽。
季锦戎捡起几瓣粘着泥巴的绿叶,顺从道:殿下开心,是小人福气。
别吃!慕容安然的哭腔已出嗓子,她内心大恸,季锦戎押上所有自尊和骨气,只不过是恳求乔九幽能放过他夫妻二人。
可他太不了解蛇蝎心肠的乔九幽。
季锦戎吃得飞快,慕容安然的泪,流得越猛。
没用的没用的!
有用的有用的吃完就可以行礼了,我等这天等得太久,美梦就要实现了。
鼓鼓囊囊的一嘴肮茶叶被三五口吞下,季锦戎抬起脸,满眼恳求。
乔九幽笑了笑,松了松肩膀,往后仰靠背椅,慵懒道:这就对了,我吃的茶,没有我的首肯,你连渣都吃不上。你吃了点渣,也不算亏,如此一来,我对你没有恨意了。你,走吧。
走?季锦戎紧张起来,跪走几步,焦急道:我还不曾,不曾
不曾什么?乔九幽身躯前倾,无辜模样问:我答应了你什么?
你话还没说完,季锦戎的脊背猛然骤缩,胃里填碳,烧的他一跟头栽倒在地,惨叫起来。
堂内众人顿时慌乱,冒着大不敬的罪,季家二老冲上前来。
几股鲜血,从嘴巴和鼻孔涌了出来。
尖叫之声划破挂红的屋顶。
锦儿!锦儿!你怎么了!来人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救命啊!救命啊!
伴随季海康的剜心嚎哭,慕容安然全身的血涌上了上来,她双眸充血,钳制住乔九幽前襟,猛将其一路拖拽,刚进内室,一个拳头轰然砸下。
乔九幽被拳头掀翻在地,嘴里破了个大口子,腥咸的血灌满口腔,她趴在地上,艰难支撑起身体,捂着红肿的脸颊,将黏稠的血吐了出来。
慕容安然一步上前,掐着对方脖子,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崩溃大哭,断断续续道:乔乔九幽你下了毒快快把解药给我!不然,我真的要下死手,我不信,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一个校尉的命重要。
乔九被打得直冒金星、头疼的要命,颈越来越痛,呼吸愈发不顺,可她硬是挤出笑容,安安然,我就没想过让姓季的活活下来,他他动了我的的人,毒杀算算便宜了。所以,我下了没有解药的的毒。但我许他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苟延残喘,最后肝肠寸断,活活疼死。
泪水模糊了视线,身躯抖筛得像寒风中枯叶,慕容安然半是悲痛、半是哀求,摇晃着乔九幽皙白的脖子,咆哮道:根本不关他的事,是我征婚,是我要嫁的他,你为什么连他都要杀!
你明明要的是我,说一声,我给你就好,你不就是想挨艹嘛!
一次不够,我让你爽三次,三次不够,我干你一年,可你不能说杀人就杀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恨我食言,就杀我。
泪水颗颗砸上乔九幽的脸,顺着脸颊,流进脖颈处的五指缝隙,缓解了乔九幽大片的灼热和疼痛。
安安然,我永远不会杀你。摄政王极力拉扯着嘴角笑着,她伸出舌尖,舔掉嘴角泪渍,反复砸了咂嘴,笑意盎然:不仅口津是甜的,泪也是甜的,安然你笑笑起来很美,哭起来,也令我动心。
混蛋!去你娘的命!慕容安然被激怒,五指下力,虎口勒紧骨头。
乔九幽的苍穹开始摇晃,肺部憋得似要爆裂,剧烈难受之下,她没有一丁点的反抗,只将纤手覆盖在大将军手背,狠厉道:安安然但凡染染指你的人我挨个杀!能拥有你的唯唯有我。
此时,乔海康冲了进来,强拉起慕容安然,跪求痛哭:大将军,去见锦儿最后一面吧,我知他若不见你,怕是死不瞑目了!小人,求您了!
锦锦戎。慕容安然愣住,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宾客已被撵出去,家眷全部被拦在外面痛哭。
季锦戎全身像被人抽了一根根骨头,吐着大口大口的黑血,慕容安然双膝跪地,将人拥进了怀里,细密的吻落在额间、眼角、眉梢、最后在乌紫的嘴唇上辗转停留。
季锦戎眼角的鲜血悄然被热泪替代,他声嘶力竭吐出些零零碎碎的话,十年前,你首次出征,一个一个男孩,在妙味楼门口,摔在你的马前,可还记得?
慕容安然忍着剖心的痛,努力回想,很快,她点了点头,目光亮起来。
是是我啊。季锦戎哭了出来,蜷曲的十指抓着大将军的喜袍,欢欢喜喜道:儿时,见见你风华正茂,姓什么也不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十十年了!太慢,也太太快了。
巨大的深痛将慕容安然贯穿了,身躯尽是血洞,她的心被彻底撕裂,每一块都浸透着生不如死的滋味。
锦戎
季锦戎抬手摸上大将军的脸,临别逝去的前夕,他对她依然充满浓浓的爱意,依然想哄人展颜,哪怕五脏六腑即将烧成一团血水,安然,至这一步,我不后悔,玉琼战神是我季锦戎的未婚妻,就算到了阴间,也是天大的谈资。
什么未婚妻,我是你的夫人。慕容安然拼命揉搓着季锦戎冰凉的手背,哑了嗓音道:你起来,我们拜堂,还剩最后一拜,礼就齐全,便上达天听!你起来,起来!
季锦戎温柔缱绻地摇了摇头,抖着嘴角,不了安然我不会和你拜堂了。
为什么?!
望向上天,季锦戎感受到最后一股力量折了回来,所谓的回光返照,是神赐的礼物,他可以掏出些真心话给心爱之人听。
我不能让你嫁入季府,让你一人独守冰凉的空房、守着我的骨灰过活,那是我永远不想见到的一幕,等头七过后,你要解除婚约、你要重新开始生活,我要见你驰骋着烈马,寻到真命天子,然后生儿育女,与君偕老。
还有,给孩子取名时,千万不要加上我的名或是字,我不要你念我的。只准偶尔,偶尔的想我。有空的话,在你十年前出征的日子,去妙味楼门前,敬我一壶酒,因那一日,我必定是回去瞧瞧的!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慕容安然脆弱无力的将满是泪痕的脸埋进季锦戎胸怀,呼吸着属于这个男人的独属气息,愧疚,无边无际的扑打过来,穿过千疮百孔的身,彻底让她支离破碎。
傻子,你吻上我的一刻,全都值得了。
季锦戎笑了起来,像迎风招展的松柏,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不!我不要这个结局!我不要你就这么死!
这个结局很好,安然,你有一丁点的喜欢我了而我,始终深爱着你。
慕容安然不管不顾,她随即抱起蜷缩一团的季锦戎,直冲洞房。
季锦戎似乎明白了大将军的想法,用残存的一口气断断续续拒绝,慕容安然铁了心,她实在是缺欠对方太多,就用最后一截时光,去温暖、去补偿、去珍惜。
至了婚房,慕容安然将人搁在喜床,毫不犹豫开解喜袍。
安然不要我不要你的贞洁我不能不能毁了你。季锦戎的手在空中抓挠着,心急如焚,你你穿好求求你了!
她不准,我偏要和你一起,偏要和你肌肤相亲。
再则,你我已认定互为夫妻,我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没人能拆散。
季锦戎痛苦摇着头,他多希望自己在这一刻死去,死在慕容安然贞洁未被玷污之前,不行啊,你还要嫁人!
我知你的夙愿是得到我,与我白头偕老后者已然无望,前者我必当让你如愿。
慕容安撕扯着繁复的喜服,很快衣袍倾泻一地,她抹去泪水,艰难露出一丝微笑,季锦戎,最后小半柱香时光,你要珍惜我,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
火红喜被盖在两副身躯之上,慕容安然在黑暗里含泪吻着季锦戎,后者软软回应着,唇舌间的纠缠和辗转,没有掺杂一丝死亡气息,皆是甜蜜的互换。
大将军的手主动牵引,带着对方一寸寸游走,苦涩道:这是你的,这也是你的这些,都是你的。
热血搅动着毒液,毒液快速腐蚀腔内脏器,季锦戎热了起来,缠绵的绯欲抵消了些剧烈疼痛,他应着对方的豁出去、不顾一切的热情,化被动为主动。
慕容安然主动帮他翻身,季锦戎从上面拥抱着她,给予长达十年的眷念,吻,绵绵密密,长长遂遂,从唇上蜿蜒往下。
她揉着他的长发,尽力贴合他的唇。
上天眷顾,在死亡降下前,他们亲密无间,水到渠成。
季锦戎的世界,色彩褪去,由黑色完全代替。
慕容安然泪水如瀑,她将人死死搂在怀里。
恢复意识的乔九幽摸着脖颈上的红痕,拖着身子,摇摇晃晃走出来,在侍卫的指路下,她走至洞房,强压巨大的恨意、醋意、和爱意,装作风轻云淡,她道:安然,搂着死人的感觉并不好,让姓季的早点入土为安吧,这天气热,存不了多长时间,就臭了。
慕容安然并未暴怒,季锦戎的死,她看清了一切,不做回应,不做挣扎。
眼下,她只想捂着怀中人,捂着自己的亡夫。
红绸一段段落下,最终换上一块又一块白布。
摄政王上了软轿,她从果盘里挑出果子,顺带拿起一把尖刀,问:百里安安呢?
在死牢。
捞出来,洗干净,我要扒她的皮!
第42章 施以脏|欲
百里安安被带上来,灯火之下,脸儿没破相,身躯却瘦的不成样子,没有丁点血色的唇,皲裂少皮,领口里的阴影,乃刑具留下的块块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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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姐(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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