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第11章 吃人野兽
傍晚间,秦妍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一身疲惫泡掉大半,香影伺候穿戴,虽出了宫,奏折也跟着送来。
文言文勉勉强强的秦妍不太能应付文绉绉的句子,好在她以眼睛不适为借口,让香影通读,至于如何处理,十分简单,小事上得过且过,大事上直接宣宰相议事。
当然,偶尔提出一点点反对意见,且一定要简练,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比谁都知。
待宰相大人提出解决方案,秦妍间隔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便是显得深思熟虑过。
掌灯时分,正事结束,宰相大人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
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能不打扰、就识相远离。
但徐晖心中存着些事,一些事关他侄女徐溪丛的事,踌躇良久,他抱拳施礼:陛下,微臣偶得几盏极品血燕,矜贵之物不敢擅自使用,特来奉上。
此时,门外宫人捧盒进来,香影见女帝点头,遂从人手中接过,转身送入房内。
秋中琐碎之事较以往多了些许,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徐晖顿了顿,探看女帝面容柔和,知可进一步试探,遂鼓足勇气,继续道:溪丛性子一贯冷,年少待字闺中,不见什么生人,与父母之间言语也不多,若伺候不到的地方,还请陛下多担待些;
她家母每次进宫听旨,皆是叮嘱一番,陛下乃天龙天子,平日日理万机,要用心伺候溪丛每每点头,怕是脸皮儿薄,不敢贸然叨扰陛下。
一大堆话,秦妍当然知道什么意思,送东西不过是借口,下面的言语才是目的。
秦妍先前听香影简单说过,宰相大人家中出了两个不孝子,整天遛狗逗鸟、跑马寻妓,不务正业,依仗着身份到处为非作歹,徐晖一把岁数,少不得跟在后面擦屁股,家底被两逆子霍霍的差不多。
好在徐溪丛是其正儿巴经的侄女,也是正儿巴经的皇妃,这靠山在,不至于举步维艰。
秦妍这点面子还是给的,毕竟还指望对方替自己办事,她拿过热茶,吃了一口,回应道:宰相大人放心,爱妃伺候得很好,性子冷些也没什么不好,一味闹腾,到底吃不消。
听了这话,宰相大人重重松了口气,他可是听闻女帝三个月不曾临幸徐溪丛,因此事,辗转反侧多个日夜。如今女帝口出爱妃两字,就已说明自己侄女地位甚稳。
徐晖就说嘛,就凭徐溪丛品行才华,女帝岂有不爱的道理,宫中任妃空有美貌,但底蕴不足,拿美色伺人,能走多远。
至于梁国美人,拥有常人不敢抬目的美貌有什么用,国恨家仇摆在眼前,怕是跟个木头似的,腻歪过了,天仙也成白菜。
秦妍疲劳一天,有意让宰相大人退下,就在此时,宫中内侍躬身垂脸,奉侍寝牌子进了来,女帝不仅在心中嘀咕:阿喜要和自己洗鸳鸯澡、任诗情要给自己吃茄子,慕容安然更别提了,皆是吃人野兽,如今宰相大人又在此地,且自己刚刚还夸徐溪丛很好,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她道:今晚留宿溪丛殿内,让她好生准备。
明显地,徐晖直了直身躯,底气瞬间十足。接着,他起身告退,脚底抹油般匆匆离开。
徐溪丛这边得到消息,不免大感意外,今日阿喜和任诗情皆那般邀宠,慕容安然又紧盯不放,不该轮着自己。
何况还有云鱼
说来也奇怪,自从梁国美人入宫,至今未被临幸,女帝也不曾踏进她房内半步
不仅众妃议论纷纷,合着宫人也在背地里嘀咕不停,猜不透女帝所想。
殿内宫女听说女帝要来,还以为听错了话,再三确认无疑后,炸锅般忙活起来,她们实在没想到自己主子还遭陛下惦念呢~
送水的送水,拿花瓣的拿花瓣,为了让徐溪丛全身上下香喷喷,宫俾春风忙里忙外,比她自个主子都要兴奋。
徐溪丛被春风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热腾腾的水汽氤氲下,整个人粉嫩晶莹,额前水滴型的绯色印记深了一层,更显肤若凝脂,她抱着双膝,青丝铺在花瓣上,莫名叹息一声,春风的叨唠,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梳洗完毕,灯火更加辉煌,镜子前的人,顺了青丝、揉了香膏,拿起唇脂的一刻,陷入失神境地。
春风弯腰,在一旁柔声诱导劝慰:主,揉些口脂吧,您的唇纤薄如瓣,揉些口脂显得娇嫩欲滴,陛下定会把持不住,吃个干净。
徐溪丛将目光撇向身后,却没说话,她将手中口脂轻轻放下,终究是没揉。
不多时,女帝大步进来,宫女火速褪下,一个不留。
室内空气有点凉。
秦妍首次和徐溪丛共处一室,对方表面上是帝妃,实则全然是陌生人,不过为了演戏,好歹装着些熟络样子。
那什么睡睡觉。
徐溪丛款款起身,走向女帝,靠近一尺内,她伸出细滑白嫩的葱指,欲替人宽衣。
不不用你脱我我自己来。秦妍恨死自己结结巴巴的模样,徐溪丛双手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秦妍尴尬笑了笑,动手起来,以往衣袍皆由因香影来解,因她不是妃嫔,不会主动邀宠,也就放心让其宽衣。
想象是美好的,奈何现实并非一帆风顺,腰带紧束,衣衫一层又一层,秦妍有点心急,解了半天,解成一团糟,额前细汗猛得泌出一层。
臣妾来吧。徐溪丛看不下去了,没等人反应,双手再次伸出,秦妍也觉得自己有点挫,脱个衣服罢了,不但不成功,还造成一副急吼吼的模样。
见人再次来帮,她不好意思回绝,只好张开双手,任凭人宽衣。
文妃走近一步,几乎是挨上对方,若有似无的花香悠悠入口鼻,秦妍不知哪根筋抽了,随口道一句:你身上好香啊~
徐溪丛白皙的皮上泛起淡淡嫣红,她双手伸向人背后,好似抱着个人,由于靠得太近,赫然听见某人的心,扑通跳个不停!
往事赫然翻涌,这样强烈、杂乱无章的心跳,在几年前听过一次。
那是她初次承宠、初次被女帝拥在怀里。
徐溪丛停止动作,抬脸望人。
如今冲自己张开怀抱的帝王,一如年少那般,羞红了脸。
你看什么朕朕脸上有东西?秦妍轻蹙着眉,看不透眼前女子,推脱道:那个爱爱妃,朕累了,别磨蹭了。
徐溪丛似乎明白对方所想,忍不住冷笑一声,继续宽衣。
终于脱了衣衫,内衫秦妍没让脱,她窸窸窣窣爬上了床,徐溪丛自然跟上去,绕至里面,掀开被褥,躺了下去,默默等待帝王的恩宠。
灯火在轻轻摇曳,四下寂静无声,秦妍转过脑袋,犹豫半晌,开口道:那个什么溪丛,两个人盖一条被子似乎不够。要不,再拿一条,你自己盖?
灯火中的文妃愣住了,两个被窝、分开睡???
她没听错?
既然是皇令,有人默默按着要求做了,从旁边拿过一条芙蓉彩蝶被褥,刚想盖上,女帝却坐起身来,伸手阻拦,众妃之中,我瞧你身子最单薄,因是禁不起冷的,你盖朕这条,这条我捂得暖和些了。
徐溪丛微张着唇,水眸中折射出不可思议的光,熟悉不过的面庞,为何含着些青涩羞怯的模样?
这股子温柔倒是首次!
什物交换,一条带着温度的被褥盖上了她的身,徐溪丛少不得克制心动。
终于,秦妍躺上柔软的榻上,在烛火里伸了伸懒腰,暗叹帝王不好当的同时,往外挪了挪,不至于挤到人。
其实,这本是好心,但在文妃眼里,不再是单单的不可思议,这这般是赤/裸裸的嫌弃!
身边人的态度急速转折,柔情似水不过几个滴答,稍纵即逝,令人诧异又心寒。
既然嫌弃,又何故来此地,故意让自己难堪?!
徐溪丛心如被堵,郁郁转身向里,不言不语。
与陌生人挤在一张床,多少不自在,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秦妍一时半会睡不着,想着那可恶任务,好一顿唉声叹气。
这些叹息被人听进心里,被无端放大数倍。
可是后悔了?
可是腻歪了?
可是为了前朝之人,不得不来装模作样,走过过场?
无数疑惑,不得不开解,徐溪丛睁开眼睛,拧着被褥,脸儿冲着墙壁问:陛下来之前,是否见过伯父?
嗯,见了见了,还说了好一会的话。秦妍点头,为让对方放心,又补充一句:宰相大人一如既往替朕排忧解难,实在是国之巨柱。
果然是为了安抚前朝。
徐溪丛深吸一口气,双眸缓缓闭起,难过袭上心坎,即便人就在背后,即便所有人都在巴望着自己主动邀宠,但她不能。
踏进后宫第一步,自己的心就已经死了,情/事在这里,不过是皇权下的附属品,躺着接受便罢,没什么好感恩戴德。
她知道自己的心很冷,被伤过后,愈发不肯敞开胸怀,即便皇恩浩荡、一朝封妃
他人要的是借势生财、平步青云,可自己孜孜以求的,不过是个真心人。
帝王胸膛,可有真心?
心酸上来,免不了呜咽,徐溪丛怕人发现,假意咳嗽。
秦妍看向人后背,消瘦肩头露在外面,皙白的脖颈笼着光,秋的生冷与人的娇弱汇聚一块,怜惜之意油然而发,她跟着转身,随手将被褥往上拉盖,行宫夜风大,凉气从颈入,很容易着凉,你盖严实些。
温帖的言语、关切的动作,无形之中是一丛火,不至于烤暖身心,至少烘干泪水。
徐溪丛克制自己,不准回首,想着这些不过是帝王式敷衍和把戏,一句话而已,不足以让冰封很久的心,彻底融化。
秦妍面对着苍穹,想着身边人不似阿喜、任诗情一类,越是冷静,看待问题越是一针见血,那么大可一试探。
至于试探,总不能直白地问自己最爱的是谁,这种愚蠢透顶的问题。
溪丛,你睡了吗?
徐溪丛就知对方不与自己欢好一场,是断然不肯睡不着的,她冷淡道:东西在床尾,陛下自己拿便是了。
东西?什么东西。女帝不解地问。
自然是徐溪丛说不出口了,灯火将靥上泛起的绯色掩盖。
秦妍觉得莫名其妙,许是给自己的惊喜?
既然是惊喜,总不能不拆开看看,即便不喜欢,也要装作一副非常称心的模样,先将问题压下再说。
人从被褥出来,爬向床尾,果真有一只鸳鸯彩蝶螺钿红漆盒子藏在里面,秦妍捞起蝴蝶扣,竟没上锁,她盘腿而坐,笑道:爱妃的东西,朕都喜欢。
徐溪丛快将唇儿咬的滴血,想骂色痞,好歹是咽下去了。
锦盒缓缓打开,一根假xx露了出来。秦妍猛地将手中之物豁然掀翻,结结巴巴指着道:这这这是
无数疑问冒出胸口,徐溪丛先是被吓了一惊,匆忙坐起身来,看着被褥上的东西,再看向惊慌失措的帝王,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羞得不愿对视,解释道:还是原来的那根,没换新的陛下为何如此惧怕?
艹!秦妍这下算是彻底明白对方意思,是要让自己与她行/房?
不不不我不是要和你不对朕是要和你女帝急得嘴巴都打瓢了,东西当真是辣眼睛,秦妍逼迫自己像个老手一样冷静下来,她深深呼吸,就差来上一段圆周率了。
怎么?陛下不想与臣妾徐溪丛蹙眉,越发不懂眼前之人。
以往,哪里需自己提醒东西,哪回不是冲上来,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痛痛快快吃上一番、揉上一番,再驰骋一番?
若不想,也无需这般厌弃,东西不用就丢,不至于伤臣妾脸面。徐溪丛撇过脸,一贯平和语气明显带怒了,做出如此伤人动作,究竟为何?
我朕朕不是这个意思。
秦妍连忙摆手,但看徐溪丛怒色上眉,细细想来,这也不怪人家,间隔几月驾临,不是来欢爱一场,难不成当真盖被子睡觉,只不过自己首次见这玩意,着实被吓一跳。
场面一度很尴尬,秦妍只好挪过身子,纠结万分的抬起膀子,将人拥入怀中,解释道:溪溪丛今日又是酒宴、蹴鞠、奏折,身子早就乏了,不能不能与你享鱼/水之欢了,我们就老老实实躺下,说会话吧。
徐溪丛神色没落,她实在搞不懂对方。
抱着自己的胸膛里,一颗心剧烈跳动,身子也烫得厉害,神色羞羞怯怯、缩手缩脚,看样子是有些心思的,嘴上偏偏又说不要?
秦妍见此场景,料想对方定然失望,但失望归失望,弄清楚任务要紧,她战战兢兢地问向怀里人:溪丛,你认为朕有唯一的一只苹果,会给谁?安然?宸妃?喜妃?任妃?
震惊无比的冷靥,逢上女帝求知若渴的脸,徐溪丛反复确认这道十分伤人的话,是否从枕边人口中道出。半晌,泪水克制不住盈满眼眶。
秦妍当真是后知后觉,怀中人是以心思敏捷、才情卓著为称的文妃,不是将苹果究竟给谁的道理,是这些人选里,没有将她包含在内!
女帝,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后来,秦妍好言哄着,也没能得到徐溪丛的原谅,接着二人背对着背,各自假寐。
三更时,徐溪丛披衣起身,写了一短笺。秋猎之际,某人得了机会觐见,曾送自己一方龙须墨。
那么,作为旧情人,合理该私下见一见。
第12章 茧花之痛
天尚未亮,四下一片灰蒙,正是酣梦之际,香影轻声来唤,秦妍揉了揉眼睛,从榻上支撑起身,问:何事?
大将军有急事要奏,香影不由分说搀扶起女帝,快速穿戴,且低声回应:就搁外面候着呢。
这会子能有什么急事?秦妍还没睡饱,晕乎乎木偶似的由人伺候,她瞧着身上玉色男装免不了问:这是要去哪里?
香影笑眯眯地递过热巾子,陛下待会自然明了。
我的大将军和贴身侍女搅合一块了啊,看着镜子中娇俏侍女,秦妍故意玩笑,大将军一表人才,可有可有心动?
香影停下动作,看向镜中人,噗嗤一笑,嗔怪道:大将军是陛下的,旁人哪敢沾惹半分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香影看得出来,陛下和大将军恩爱非常,稍胜他人。
逮着这一句话,秦妍随即追问:先前,云鱼未进宫,朕与大将军可如现下这般恩爱?
先前您对谁都不错,香影目光移至榻上,见榻上之人薄背未动,因还在熟睡,遂转脸回道:但自从大将军归来,您二人眼里的蜜,止不住的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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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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