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月看了他一眼,“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席元衡手痒痒得想直接将唐新月砍了,但最后还是遵纪守法地抽出武器往外赶去杀敌。
在他走后,唐新月却慢慢坐了起来,她表情极为郑重地撑着身体摆出跪坐的姿势,而后将自己已经染成黑红色的囚衣上褶皱一一抚平,双手交叠于腿上放好,才微微一笑。
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简单,她如今如同败絮一般的身体做起来却极其费力,这期间外头的惨叫和打打杀杀声从未停止过,唐新月却都当成了耳旁风。
等她将自己收拾得尽可能得体时,牢房外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唐新月抬头看向这个面目平凡得不值一提的中年人,问道,“他能平安离开吗?”
中年人用从狱卒尸体上捡来的钥匙将牢房门打开,一步步走到了唐新月面前。
“我的死,是不是能换他平安离开汴京城回到岭南?”唐新月执着地追问。
中年人伸手扼住她的喉咙,渐渐收紧手指,面无表情道,“是。”
唐新月松了一口气,她带着笑意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那就好,那就好……”
中年人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将唐新月的脖子折断了。咔嚓一声后,中年人将钥匙随手扔到了对面牢房中双眼放光的犯人手中,自己转身就走。
犯人们大声欢呼起来,一个个用力地摇着栏杆催促那个幸运的囚犯赶紧将门打开。
牢房一旦被打开,犯人们便大声喊着往外跑去,有的看见脚旁躺着的狱卒尸体时,还要泄愤地上前去踩个几脚。
可他们的兴奋没有持续太久,就看见跑在最前面的囚犯已经惊惶失措地掉头冲了回来,边不要命地抡腿奔跑,边喊道,“都察院的人来了,快回去,回去!”
一大半的人都是被都察院查办送进来的,光听到都察院三个字都胆寒,竟真的小心翼翼回头规规矩矩蹲进了自己的牢房里,假装自己还没逃出去。
也有些不认命的,从狱卒手边捡起武器就往外突围。
这些不认命的人当中有一个身材尤为壮实,往外奋战的时候凭着一身力气和肌肉撞倒了许多官兵,兴奋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嘶吼起来,“爷爷不怕你们!”
在牢房里的囚犯们见有人在前头当高个子,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或许这次,他们真能从都察院的手中逃出去呢?有那个傻大个吸引官兵的注意力,其他的小虾米只要找到一条缝隙,就能溜……
“那是宁端,宁端来了!!”突地有人惊慌地喊道,“要命的赶紧都回自己牢里去!”
数只蠢蠢欲动要伸向牢门的手顿时跟触电似的收了回去,大牢内部只能听见前头兵器交接和厮杀的声音,后头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交谈话语声,静得有些诡异。
“哈哈哈哈爷爷还能再打二十个!你们这些狗官兵一个也不耐打,给爷爷找个能打的来!”大汉的吼声震耳欲聋,“来啊!都察院没人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则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声。
囚犯们战若寒蝉一口大气也不敢多喘,屏气凝神了一小会儿之后,外头的厮杀声也停了。
一片沉寂中,不知道哪个囚犯呜咽一声吓得哭了出来,“他们都死了!还好刚才我没出去……”
宁端带人走进牢里的时候,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外,其他囚犯都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己的牢房里,看起来好似都快吓得屎尿横流了。
席元衡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有些诧异,“樊家难道没有将这些囚犯同时放出来制造更多的混乱?”
王虎走了两步,从地上捡起一串满是血污的钥匙,“当然做了,樊家的死士又不是没脑子。”
“那这些人——”席元衡走到最近的牢房前头,一推门,果然顺利将牢门推开。
里头的犯人一声惊叫,连忙辩解,“门不是我开的,是刚才有人帮我打开的,我没有逃出去!不要杀我!”
席元衡:“……”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回头对王虎道,“兄弟,你们可真吓人。”
王虎哈哈笑着朝宁端的方向使了个眼神——他们怕的是那位好吗?
宁端甩去佩刀上的鲜血,冷冷道,“王虎,你和席元衡留在此处善后。”
“是。”王虎立刻严肃领命,“大人要去何处?”
“樊家要点火,就不会只点一处。”宁端扬手将佩刀收入鞘中,铮地一声将许多囚犯吓得又是一个激灵,“王猛在席府?”
“是。”
宁端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去。
席元衡抱着手臂看宁端远去,突地对王虎道,“我家妹子怎么看上了这么个?”
王虎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叫‘这么个’?你看不起大人?”
“这我不敢。”席元衡歪了歪头,他措辞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就是觉得,他在我家妹子面前,和刚才,那简直是两个人。若是阿晚真见到他像现在这样,会不会被吓着?”
王虎立刻摆摆蒲扇似的大手,“不可能,去年宫宴你还记得吧?席大姑娘被高氏困在宫里预备一旦事出变动便拿姑娘威胁大人放她和六皇子走,大人带着我一路从叛军从中杀到高氏宫门口,那血多得哟,我的刀都卷口了三把!”
席元衡微妙地扭头看了王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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