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没理会包氏这个将死之人,把唐新月往牢房里一扔便咔嚓落了锁,冷着脸离开了原地。
唐新月在包氏刺耳的大笑声中抬起头来,柔媚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的目光只是从包氏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便慢慢扶着墙坐到了简陋的被褥之上。
不知道那老头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她失血过多,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哪里来的力气和包氏一争高下。
包氏却兴致勃勃地挪到了靠近唐新月牢房的那一侧,畅快又恶意地笑道,“我生过三个孩子,我看得出来你这是要小产的征兆。这是哪儿来的野孩子?可别说是死了半年的父亲和你结的阴胎!”
见唐新月半合着眼睛靠在墙边,一幅似乎睡着了的样子,包氏也不觉得厌倦,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她太需要发泄了。璁
这种仇恨和怨气却是无法在除了席存学和唐新月以外的人身上发泄出来的。
“你以为放弃了我,把我弄进牢里,将一切罪名推给我,就什么都没事了?”包氏哈哈笑着边拍自己的大腿,“没想到你进来得居然这么快,看来你和我,最终都还是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唐新月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定定看向包氏。
得到她的回应,包氏更兴奋了,“怎么,难道你以为即将要飞黄腾达的席向晚会放过你?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一刻钟也没将对你的戒备放下过!要是早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将你送来和我作伴,我就该早些告诉她多一些你的事情!”
唐新月哑着喉咙道,“原来是你告诉了她……”
包氏嗤笑,“那丫头知道得本来也够多,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跟你儿子的苟且事,难道真以为只有我知道?”
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牢房里同时响起了好几声响亮的倒抽冷气声。
牢里实在也没什么别的消遣,这会儿就连旁边的狱卒都竖着耳朵听着这头两人的谈话呢。
唐新月没再说话,她将剩余的力气都用在了思考上。小腹里头仍然源源不断产生着剧烈的疼痛感,这不是普通的药,甚至恐怕等到小产之后,这疼痛都不会消失。
如果这也是席向晚的打算,席向晚是怎么知道她有孕了的?
如果席向晚真的知道这么多,那汴京城对他来说就一点也不安全了!
“你还没说呢。”包氏阴恻恻地笑着追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儿子的,还是其他野男人的?府里哪个下人是你寂寞时勾引的?”
唐新月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用一种怪异又十分柔媚滑腻的声调问道,“你不是也有两个儿子吗?”
包氏一愣,紧接着愤怒地跳了起来,她像是疯了一般地踢打着两人之间的栏杆,看上去好像要冲上去直接将唐新月撕碎似的,“你说什么?你对泽成和平胜做了什么?!”
唐新月却远远躺在牢房的另一端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嘲讽地看着包氏疯癫的模样,里面盛满了恶意与厌恶。
当然了,她恨席府所有的人,她恨这个不得不让她背井离乡来到汴京城的武晋侯府,恨不能一把火生生将其毁之一炬,再将所有烧死的人都扔给郊外的野狗果腹!
若不是因为席府有他想要的东西,她又怎么会被硬是送来!
明面上不得不迎合席明德那个恶心的老头,那就在暗地里和席明德的儿子滚到一起,这让唐新月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意。
若不是怕走漏风声,她甚至想给席明德头上再多戴十打的绿帽子!
席存学不是你最喜欢的儿子吗?那我就毁了他。
看着席存学和席明德都对自己言听计从,包氏也不得不伏低做小时,唐新月是无比畅快的。
只是这种畅快在见到席老夫人和大房一系时,又化为了更深更重的报复和破坏欲。
唐新月无数次地设想,如果她找到了那样东西,一定要将席府所有人统统杀死,连一条狗都不剩,再将那席府一口气烧成灰烬,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可没想到,席向晚技高一招,竟抢先一步将她计算进了监狱里。
她知道,一进监狱,那几乎就等同于是进了宁端的手掌心里,逃出去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大庆开国以来,汴京城中的两座监狱,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逃走过一名犯人。更何况,唐新月现在连靠自己的双腿站立起来都难呢?
包氏怒骂了半晌,突然又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失了力气地缓缓下滑坐到地上,突然阴森地嘿嘿一笑,道,“看来赢家只有一个,不是你,也不是我。报应报应,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唐新月不信报应之说,她靠在冷硬单薄的被褥上,脑子里想着的,全是自己最后要求送出去的那封信,到底有没有被成功送走这个问题。
唐新月被从席存学府中带走是件不大不小的丑闻,不过说实在话,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汴京城已经对席府层出不穷的丑闻有些疲倦了。
而且看来看去,和如今的武晋侯府关系也不大,果然还是嫡枝的人脑子拎得清一些。
席存学病得不知梦里身外,他的大儿子席泽成协助六皇子逼宫,虽说没出上什么力,到底是个就帮凶,大赦过后也仍然蹲在牢里数日子,席卿姿更是被关在镇国公府如同死了一般,府中算来算去,能主事的居然只剩下一个十二岁的席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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