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夫人又怕苦,连续喝了几日的药后,也不愿喝了。即便是趣儿拿着蜜饯去哄,也是不成。
这不,为了夫人能早些痊愈,趣儿不得已,去小厨房给夫人端来了姜汤,希望能驱驱寒吧。”
沈扶摇在里头听着蒋妈妈和趣儿的对话,知晓她们是在明晃晃的说‘暗语’。
于是,便朝蝴蝶看了一眼。
蝴蝶见状,转身过去开门。
“蒋妈妈来了。”
蝴蝶寡言,也没什么话说。
只道:“若蒋妈妈不怕过了病气儿,就进来看看吧。夫人心里念着太夫人,也想问问太夫人这几日的近况。”
蒋妈妈点了点头,便进了门。
当她瞧着那有气无力坐着的女子,立即便心疼得不行:“瞧瞧夫人,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好在奴婢拦下了太夫人,没让她亲自过来。否则,还不知太夫人要如何心疼呢。”
可不是得心疼么?
太夫人最疼爱沈扶摇。
以前沈扶摇只要没睡好,脸色憔悴了一分两分,太夫人就得念叨半日。
现在,那原本红润的脸蛋,都苍白得毫无血色了。太夫人见了,定得垂着胸/口咒骂那歹人不可。
沈扶摇听着蒋妈妈的话,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她很想开口问问,太夫人这几日过得如何?很想让蒋妈妈转告太夫人,是她不孝,让太夫人担心了。
可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到了嘴边儿却如何都说不了口。
一来,是自己实在太累。那嘴皮儿就像是被缝上了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二来,也是因为她明白,此时说再多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蒋妈妈和太夫人一样,都是疼爱沈扶摇的。
见沈扶摇不语,也没觉得她没规矩。反而,更加心疼。
瞧瞧这孩子,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人瘦了不说,脸色不好看不说,就连那双素来灵动的眸子,现下都无神了。
“夫人经受了如此大的惊吓,身子定是不爽快的。您啊,也别急着说话,也莫担心太夫人。太夫人知晓夫人您回来以后,放心了不少。方才晚膳时,胃口也好些呢。
太夫人叮嘱奴婢,让奴婢务必转告您,好好养着身子。其他的事儿,莫要多想。只需记住,一切都有太夫人为您做主。”
沈扶摇听言,鼻子酸酸的。
她既感动,又内疚。
大户人家规矩多,深宅大院里的女人都拘着,日子不好过。
虽说太夫人疼爱她,没少为她撑腰。可自从她被掳走以后,心里就免不得打鼓,生怕太夫人嫌弃了自己。
这女子被掳,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被掳了以后活不下去,只得寻了短见,以求解脱?
哪怕京都之中,有那么几个固执的,最后也没能逃过指责。而那些指责她们的人,都是她们的家人。
这世间,对女子素来都是不公平的。
且不管女子家家被掳走后,有没有受到羞/辱、玷/污。在众人眼里,她们都成为不干不净的东西。成为了毁掉家族名声儿,丢掉家族脸面儿的脏东西。
在回来的时候儿,沈扶摇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想……
即便是太夫人要将她赶走,她也毫无怨言了。
可谁知,太夫人不仅相信了她,还要护着她。
这种有人撑腰,且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沈扶摇朝初凝看了一眼,示意初凝将自己扶起。
初凝照做,扶着沈扶摇一步步走到蒋妈妈面前。
蒋妈妈大惊,忙道:“夫人好好歇着,何苦还起来一趟!”
沈扶摇不顾,只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儿,将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了出来。
蒋妈妈顺着沈扶摇的手望去。
只见一粒鲜艳的守宫砂,赫然长在沈扶摇的手臂上。
那一刹那,蒋妈妈便明白了沈扶摇的意思。
于是,忙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您的意思如实转告到太夫人那头。想来,太夫人也能安心了。”
沈扶摇点了点头,便让初凝将自己扶了回去。
蒋妈妈见此,也不过多逗留,紧着回去回话。
而蒋妈妈走后,沈扶摇却再没胃口了。
只逼着自己将大碗的姜汤饮下,便让初凝服侍自己沐浴。
下头的人将沐浴水烧得极烫,里边还加了不少的姜片。
对于受了多日冻的沈扶摇而言,这一浴桶的热水,就像是仙药一样,能为她续命。
初凝怕沈扶摇身体里寒气儿太盛,捞起了姜片,不断擦拭着沈扶摇的背。沈扶摇将自己埋到雾气儿里,彻底放松了身心。
许是太累了,还没熬到沐浴完,沈扶摇便沉沉睡去。
好在蝴蝶一直在外头守着。
她的力气儿大,将沈扶摇抱回去绰绰有余。如若不然,就凭着初凝,倒是费劲儿。
几个丫鬟合力,又是给沈扶摇换寝衣,又是给沈扶摇擦头发。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极旺,光是床榻边儿,就摆了三盆。
霓裳自己的风寒也没好,自然不能过来服侍。
故而,她的活儿便落到了趣儿和初凝身上。
两个丫头将沈扶摇的长发沿着床榻边儿放下,一边儿梳着,一边儿用炭火的热气儿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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