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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今天忏悔了吗 第37节

    他敢, 她不敢。
    “萧公子今日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宋奾说完福了福身,转身打算离开,可手臂突然被拉住,一瞬间俩人都愣了, 在宋奾惊异回首后他怔怔松开。
    “娘子在怕什么?”萧珩壹看着她,眼里又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似火焰, 一下子烫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萧公子......我......”
    “阿奾......”萧珩壹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极为温柔。
    宋奾彻底傻了,说不出来话, 只知道跑。
    于是后来一路上宋奾一直敲自己脑袋,你跑什么跑!你怕什么!你又没做亏心事!丢死人了!
    回了家心底还是这件事,好在午后周大夫过来一趟,分散些她的注意力。
    周大夫给尤四娘把脉,宋奾在一旁问:“周大夫,我娘亲怎么样了?”
    “不错,四娘身子比两年前好多了,再养个一两年应无大碍。”周大夫久违地露出笑脸,
    宋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料下一刻周大夫即说:“二娘你伸手过来。”
    宋奾瞬间有些不安,她现在已不用每日喝药,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可......可要是周大夫一不小心说错话,一直不知道情况的娘亲又该担心了。
    “周大夫,我好着呢,不用看。”
    尤四娘不以为意:“把个脉而已,你怕什么。”
    宋奾边伸手边悄悄朝周大夫摇头,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懂,幸亏周大夫最后只说:“二娘也不错,脉象沉稳很多,不过我看你双眼微微无神,是不是没睡好?你记着可别再熬自己了,熬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我的话你不听,大夫的话你总得听吧。”尤四娘不满看向她:“今夜不许再绣了,再绣我就把你那些家伙什都扔出去!”
    “不绣了不绣了,今晚一定好好睡觉。”宋奾顺从应下。娘亲的病没什么大碍了,她也很好,一切好像都走入了正轨,并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而去,她不能先倒下。
    --
    近日来盛京城津津乐道的无外乎首辅邹正入狱一事,老百姓们只知道首辅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私底下无恶不作,圣上因此震怒,罢了他的官,抄了他的家,至于内情为何他们则并不在乎。
    那些与邹正相关的朝臣们就不同了,凡有牵连的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将军府同样不得安宁。
    卫凌自上月回来后就一直忙忙碌碌,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做些什么,端容郡主亲自找到琉璎轩,仍旧都不见人影。
    “常思,你说域川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天天他都在忙什么,这一个月我就见了他一回。”端容郡主向卫舒抱怨着。
    端坐着的卫舒与卫海奉有几分相像,沙场历练多年,一股煞气若隐若现,“母亲,域川自有他的事做,事情忙完了他便回来了。”
    “我看他就是不想着家,上次出门是半年,这次一下就一年多,他那性子是越养越野了,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回来。”
    端容郡主恍然想到什么,喃喃自语:“以前琉璎轩有人时他还两三个月、一个月回来一趟,难不成是这个缘由?”
    端容郡主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常思,明天你亲自去盯着他,让他来一趟,不来就将人绑来!”
    “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给他找媳妇!他要是还不愿就别怪我先斩后奏了!”
    “你消停些吧。”一旁的卫海奉天天听她念叨这些已经不耐其烦,赶紧岔开话题,“常思,近来朝中局势诡异,你谨慎些,莫要说错话。”
    说到这个卫舒也忧虑起来,“是,谁能想到首辅大人竟落得这个下场,父亲,你平日里跟几个尚书走得近,这事会不会波及咱们家?”
    卫海奉摇了摇头,“倒也不会牵连这么多,若是圣上真要处置,恐怕整个朝廷都要遭殃。”
    “也不知域川这一个月是不是在忙首辅这件案子,听府里下人说他不是在大理寺就是在宫里,但域川到底只是个少卿,按理说也轮不到他来负责这些。”卫舒道。
    说到这个卫海奉肚子里的气就有了发泄的地方,“多半是离不了了,已经有几名涉事小官往我这里递了信,让我帮忙,我还纳闷,我能帮什么忙。”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事哪里是首辅入狱那么简单,背后还牵扯着夺嫡之争,他做得越多,将军府就多一分危险!”
    “夺嫡?太子不是已经定了?”卫舒不解。
    银安堂里还有端容郡主以及几个下人,卫海奉没再继续说,继续斥责卫凌:“我看将军府早晚要毁在他手上。”
    “哪有这么严重,域川好歹是为皇帝办事,皇帝还是他名义上的舅姥爷,这是皇帝重用,将军府与有荣焉才对。”端容郡主说一句。
    卫海奉:“妇人之见!”
    卫舒搭话:“我也觉得父亲您多虑了,域川从小机敏,他不会没有分寸的。”
    “哼,他要是知道分寸就该回来与我商议,而不是一头莽进去。”卫海奉说:“他这一回树了多少敌?你且看着新首辅上台之后怎么弄他,到时候常思你派多几个人护着他,看能不能把他小命保下来。”
    端容郡主听完这话气得不行,狠狠瞪了卫海奉一眼,“有你这么说儿子风凉话的吗?”
    正说着话呢,门外突然跑进来个小厮,气喘吁吁:“将,将军、郡主,宫里来了公公,说,说要宣旨。”
    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都有种不祥的预感,端容郡主不安看向卫海奉:“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还有圣旨?”
    卫海奉哪里知道,没答她,匆匆往前厅去。
    前厅里魏公公一见到三人就笑得没眼,让方才还不安的人顿时疑惑起来。
    “恭喜将军,恭喜郡主,将军府有喜啊!”
    这......?三人皆愣住,最后还是卫舒反应快些,“敢问公公,将军府喜从何来?”
    魏公公卖了个关子,缓缓打开手里金灿灿的圣旨,声音尖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府卫凌俊明肃恭、文武兼全,实乃国之重臣.....仰承圣谕,晋封卫凌东夏首辅,即日赴任,钦此。”
    底下跪着的人没有反应,魏公公又捏着嗓子说了一遍:“钦此,将军还不接旨?”
    卫海奉如梦初醒,颤颤巍巍伸出双手:“臣接旨。”
    卫舒也恍恍惚惚明白过来这旨意,赶紧让下人递给魏公公几枚银子,又亲自将人送出去门去。
    前厅里端容郡主忍不住重新打开了那圣旨,确认一番后即刻喜上眉梢,话语激动:“这,域川,首辅?”
    卫海奉甩手而坐,只能气呼呼说了句:“这个卫凌!”
    --
    这日宋奾正在绣坊二楼跟着曹娘子他们一块绣衣,自从那日周大夫离开后尤四娘便不让她在家里刺绣了,她只能白日躲在这里过过手瘾。
    宋奾坐了大半日,腰酸得很,伸手往后腰捏了捏还是不得缓解,遂站起来伸懒腰,曹娘子当即笑她:“二娘这年纪轻轻的,当保护身体才对呀。”
    作坊里几名娘子也纷纷笑话她,宋奾啐一句,“好好干活。”
    宋奾也不想再坐,于是便下了楼,才走到一半就堪堪停住。
    铺子里有几名熟客,此刻正一边挑选一边闲聊,宋奾在其中听到了卫凌的名字。
    这不是第 一回了,她这几天几乎每次来绣坊都会听见他的名字,于是她不得不被迫知道他都在做什么,也知道近来邹正倒台与他脱不了干系,皇帝有多重用于他。
    她心想,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迟早的事,经他手的事就没有完不成的,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现在听见有关的他的消息她已经淡然很多,仿佛那人从未与她有关,甚至觉得为他开心,他要的不就是那些吗?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还是让她惊了一惊,有一人说:“听说前两日皇帝下旨,新一任首辅定下来了。”
    “谁?”
    “还能是谁,刚刚不都与你说过。”
    另一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卫小郎君?!”
    “不就是,现在怕是满盛京都知晓了。”
    楼梯上现在才知晓的宋奾收回视线,低头笑了笑。
    耳边讨论声未断:“卫小郎君如今还不到三十吧?圣上就放心把一国首辅之位交给他?”
    “圣上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听我家那个说之前朝堂本就已经乱作一团,现在再添一件稀奇事也不足为奇了。”
    说话人是个侍郎夫人,夫家姓常,她又说:“听说现在不少人等着看卫小郎君跌跟头呢,谁都不信他能担起这个重任。”
    “害,我们就甭操闲心了,就希望他不要像邹正那样搜刮老百姓的辛苦银子就行。”
    “是是是,挣个银子容易吗,我给人家说成一门亲事才拿个五两银子。”常夫人突然转了话头,“我还听说啊,今日将军府已经有媒婆上门了,这卫小郎君一下成了香饽饽。”
    “哎?卫小郎君还未成婚?”
    “你忘了?人家两年前就和离了,如今年纪正盛,相貌堂堂,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多的是小姑娘想嫁。”
    另一人好似想起了什么,“噢噢对,是肃清侯府那个女儿,那现在肃清侯府怕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常夫人啧啧摇头:“只能说俩人没有缘分。”
    话题渐近尾声,俩人开始认真挑选起来,没一会儿,常夫人看见从楼下走下来的宋奾,朝她喊了一声,“宋娘子,你在啊,快过来。”
    待宋奾走近后熟稔拉过人,“宋娘子,这云肩可是你绣的。”
    宋奾看过一眼,摇头,“不是,这是我们绣坊其他娘子绣的。”
    “我就说怎么和我平时买的针脚不一样。”
    常夫人又低头将两条云肩比对一番,比完之后又去问宋奾意见,“宋娘子,你觉着哪个颜色适合我?”
    宋奾认真答:“夫人肤色白皙,什么颜色都衬得起,不过我更中意这条鹅黄色的,夫人穿上之后显得年轻许多。”
    “那就这条了。”常夫人不再考虑,看向宋奾,想起刚刚说的事,笑问道:“宋娘子,若是你,你想不想嫁首辅大人?”
    宋奾浅浅一笑,脸上没有一点期盼,冷静道:“我如何配得上,首辅大人当尚公主才对。”
    俩人是绣坊常客,虽与宋奾打交道多了,可现在还是不知宋奾到底什么底细。
    常夫人偶尔见过一回没带面纱的宋奾,当时脑海里就“惊艳”两字,也一下明白她为何要时时刻刻带着面纱。
    前两日勇毅侯府里那个堂侄子萧珩壹寻到了自己,说让她打探打探绣坊宋娘子的亲事,她当时都震惊了,勇毅侯府家的公子婚事那还不是随便他挑,配一个公侯嫡女绰绰有余,怎么单单看上绣坊一个娘子?
    她问出了口,可萧珩壹什么都不说,给自己递了银子,让她保密,还让她快些,说什么时间来不及了。
    那她自然答应,挣银子的事不干白不干。
    因此她今日来也不只是买云肩,而是另有目的。
    宋奾一应话她便知晓了,她正待字闺中,常夫人好似瞧这门亲事又多了一分希望,笑道:“娘子仙姿玉色,无需妄自菲薄。”
    旁边夫人也道:“是,我瞧着宋娘子这一双眼睛就灵气得很。”
    常夫人笑眯眯,又问:“宋娘子可曾有了婚约?”
    “未曾。”宋奾不知所以,“夫人问这些做什么?”
    常夫人更加高兴了,“那娘子对郎君有何期盼?府里长辈可有要求?”
    这话宋奾自然不会再答了,只道:“夫人今日倒是十分奇怪。”
    “害,还不是前两日勇毅侯府里的小公子托我来打探你的婚事。”常夫人又盯着宋奾,“宋娘子有没有见过萧家公子?人长得俊俏,温和有礼,背后又是勇毅侯府,宋娘子若是结上这门亲那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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