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师跟警察交涉的不太顺利,原因还是因为这中间多了一个程一鸣,但因为程一鸣本人还在医院,所以双方也没办法谈判。
但谢志诚这边儿,程静雯就可以全权代表了,她也不想告谢浪,只是想让谢浪赔她一笔钱,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张嘴就要五十万。
谢浪当时就呛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他值五十万么?”
“值不值的你也说不着,到时候自有法律帮你衡量。”警察说。
“我还是那句话,”谢浪说,“要钱一分没有,告我吧。”
沈律师气的头都大了。
“那现在怎么说?”欧臣等沈律师出来,就赶紧问。
“医院里有谢浪打人的视频,程女士带来的医疗单也都属实,”沈律师轻叹了口气,“谢浪要是不赔钱的话,免不了要被告上法庭的。”
“那谢志诚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么?”欧臣急了,“是他把谢余带去五院才让谢余被捅了三刀!就没事儿?”
“你也说了,是他把孩子带到五院后才被捅的,那是被谁捅的?”沈律师看着他征愣的眼睛,替他回答,“被神经病捅的,而神经病在发病的时候伤人是不需要付法律责任的,谢浪就是要告也只能告五院,告不了谢志诚。”
欧臣拧着眉,半天都没有说话。
沈律师怕他太担心了,又说,“不过要是真的告上了法庭,我倒是能帮他争取到最低的赔偿款。”
“不是.....”欧臣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沈叔叔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谢浪不能有任何案底,他是大学特招生,有了案底大学肯定就不要他了,您能明白么?”
沈律师琢磨了会儿,说,“那就直接赔钱吧,不要走法律程序了。”
这话无疑就是一句废话了,先不说谢浪能不能拿得出五十万,就算他能拿得出这些钱,估计他更乐意拿来点火玩儿都不乐意赔给谢志诚。
所以这个问题兜兜转转地又回到原点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欧臣抱着头靠墙蹲下了。
欧臣很矛盾,有些猜测憋在他心里那就永远只是个猜测,一旦说出来了,那就是有了被证实的机会。
而有些猜测一旦被证实成真的了,那无疑是天上下刀子,不把人戳的浑身都是血口子都不带完事儿的。
可要是他不说......
谢浪背上满身债务那都是其次的,这要是被重点大学退学了,那他之前付出的那些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从低处到高处容易,一步一步走上去就行了。
从高处到低处也很容易,一个跟头栽下来就是了。
或许谢浪并不在意这些,他很聪明,即使从零开始努力也能靠自己的实力考上一个好学校。
可欧臣还是会不自觉地替谢浪可惜,他明明是该凭借自己赢来的荣耀而被特殊对待的。
为什么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从那么高的地方给拽下来呢?
更何况这些事儿真的是他的错么?
谢余不会反击。
所以谢浪也要打碎了牙往心口里咽?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
绝地反击是每个人都该有的血性和冲动!
难道就因为谢浪保护了自己该保护的人,所以就该被钉在正确的对立面么?
那这世间公平的点到底在哪里?
“臣臣....”欧泽没见过欧臣为谁这么发愁过,有些心疼,却也很自豪,因为欧臣终于长大了,也懂了什么是责任和保护。
欧臣没回应老爸,很烦躁地搓了搓头发。
“臣臣,”欧泽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欧臣的手背,“警察要立案了,你得给个说法了。”
“不能立!”欧臣猛地抬起头,然后快速站起来,看着沈律师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儿,只重复一遍,“不能立......”
沈律师有些着急,却也没敢催他,只让他自己好好想。
欧臣咬了咬嘴唇,张了张嘴,吭吭哧哧地半天都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那个.....谢浪.....我.....我.....操!”
欧臣烦躁地踹了脚空气,叉着腰来回转了好几圈儿,又对着派出所的白墙来回运了好几口气,才转过身继续说。
“我觉得.....”欧臣真的挺没勇气说这句话的,因为酝酿在他心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把尖锐的刺刀一样,一旦从心里挤出来,那薄薄的刀刃就得擦过心口最软最疼的位置,所以他有点儿害怕,也有点儿怂。
“不着急,慢慢说。”欧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润的掌心隔着棉服搭在肩膀上,不暖,却很有力量感。
老爸的这个动作无疑给了欧臣很大的勇气,他再次从胸腔里轻而长地呼出口气,然后干脆利落地抬起头看着沈律师,半点儿不卡壳地说。
“我觉得谢浪的神经有问题,你可以找个心理医生来给他看一下,这样就能证明他打人的时候是神经不正常的。”
一口气说完,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他绷直的脊背都松快了不少。
“他的神经有问题?”沈律师求证似的问。
“八成有问题。”欧臣很肯定地说。
他不想给谢浪扣上神经病的帽子,可从谢浪发了疯地揍谢志诚,到他去五院露出的那个扭曲而疯狂的眼神,欧臣真的没法说服自己谢浪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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