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年恬。”年恬眨眨眼,眼睛里都布满了笑意,“不过,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莫成皱眉,年恬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以他尚浅的经验无法解决也无法引导。
“你在发愁。”年恬支着下巴歪头看他,“你在发愁怎么救我吗?”
年恬站起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茶几旁,撕开零食包装,眯着眼睛慢慢吃着,“嗯,好吃。下一次你可以放一个大嘴猴蛋糕,我会更开心。”
莫成已经听过年年的故事了,他知道年年喜欢大嘴猴蛋糕,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极力分辨出年恬对大嘴猴蛋糕的喜欢是爱屋及乌,还是年恬把自己活成了年年的样子。在故事里,年年的是非善恶观和肆无忌惮都是个潜在的威胁
年恬拿着一大包零食重新坐到沙发上,“你是不是害怕我成为年年?放心,我不会的,年年想让我成为一个看起来很温柔其实很强悍的人,嗯,年年希望我能够活的自由快乐。所以,你好好地想一想怎么想上汇报这几天的对话,再问一问我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莫成现在不是愁了,是头疼。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他的脑袋有点承受不住。
“我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点名叫我来做你的心理医生吗?我们只见过一面。”
“我第一天来这里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你说我像一个人。”
年恬笑着点头,意味深长道:“在我梦里,你猜猜是谁?”
不等莫成询问到答案,年恬抱着零食离开。莫成自己分析,除了年年是年恬因为过于渴望而幻想出来的人物,年恬的其他家人都曾真实存在过,他只能是一个能够让年恬爱屋及乌的外人。
他突然想起他跟着老师第一次来这里时心情非常不好,他刚和女朋友异地恋两年,女朋友前段时间失去了联系,他去找,发现女朋友订婚了,结婚日期正好是这一天。这里的一个房间布置特别让人有倾诉欲,他就在房间里倾诉了一番。
年年的故事里似乎有一个大角色有点像他……
猜测到这个角色,并没有让他开心。
他为什么是一条狗?
即使是狗,半耳也可以呀,为什么是大麦!
莫成不是嫌弃大麦,个人喜欢的原因,他太喜欢半耳这样威猛又有领导力的大黑狗。不能因为他恋爱失败就否认他的威猛呀,他一定要问出个原因!
“半耳。”
莫成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看向被喊“半耳”的人,在冲动下迈出门的脚迅速收回。如果半耳是这样的人,那他确实是大麦。
这个外号“半耳”的人,他可太熟悉了,老师拿来给他们上课的案例,全名“费承”,一个人灭掉了一个团伙的爷们!
莫成找到老师,了解这里的所有病人信息。他竟然把斧头、独眼等等都一一对上号了。
斧头是每天都要吊嗓子唱两句京剧的老科学家,老科学家得了老年痴呆,清醒时会把这里当养老院,唱唱戏逗逗鸟,糊涂时就不停地重复他曾经研究的项目内容,这些话要命,涉及到航天技术机密,只能请老人来这里长住。
独眼是一个研究流体动力学的神人,嫌弃脑子正常的人不懂他,非要来这里住,说这里的人才真正懂。说他在外面太孤独了,在这里才像个人。他这么说,医生们都以为他会在这里交朋友,谁知道他来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交,每天都像猫一样神出鬼没,白天睡觉夜里活动。
莫成在向上提交的申请书上写道:“人在年恬的梦境里拟化为动物,性格是相似的,能够根据这些动物的所作所为一一对应到院里的人。尚未了解梦境中的人是由什么拟化而来。”
年恬敲敲门进来,嘴里含着两个棒棒糖,左腮帮一个,右腮帮一个,也不影响她说话,“向上汇报了吗?”
莫成点头。
“他们怎么说?”
“没有同意。”
这个结果在年恬的意料中,她的心平静无波,这样的平静让她眉眼间的温柔不散。当她看到莫成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大嘴猴蛋糕后眉眼间的温柔染上了笑意,美的似真似幻。
莫成默念自己是一条狗,欣赏不了人类的美。
“我是大麦吗?”
年恬笑出了声,“你挺聪明的嘛。”
“这是夸奖还是讽刺?”
年恬一语双关:“你相信什么便是什么。”
莫成:“人类在你的梦境中是动物的话,梦境中的人是什么?”
年恬笑道:“既然已经把梦境中的动物和这里的人对应上了,那不妨再仔细地找一找,等你把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也许你就是这里的一个合格心理医生了。”
莫成点头。
年恬看到莫成听话的样子就想起了年年撅着小嘴巴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的任性小模样,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醒来后便一直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见到什么人,都会想起年年。每次想起年年,她就忍不住想笑。
年年没有骗她,年年一直陪着她,记忆里,风里,阳光里,每一次的呼吸里。
看到年恬这个真切的笑容,莫成道:“你又想起了年年?”
“每时每刻都在想。”
“一直想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不难过吗?”大概是他听了太多年年的故事,他和年恬一样,知晓年年是年恬渴望自己拥有力量的一个幻想,还是把年年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独立于年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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