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手一顿,想了想,把收集好的草药放进捣药盅内,坐在临近的空床上慢慢捣着:“哎哟,那就谢谢兄弟了,给我找些治烧伤的药吧,刚刚灭火的时候受了些伤,我还得给其他兄弟带些去呢。”
药丸?你们要完才对。
不怪那个伤者没有任何怀疑,只怪沈封的里衣正好和他们穿的相近,进入帐篷又是坦坦荡荡,从从容容,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想到敌人会堂而皇之的进来。
而且帐篷里没有烛火,只能凭借外面的月光穿过帐篷缝隙视物,更不可能看清对方的真实面容。
那个人在一旁药架上翻来翻去,找了许多药来,全部都摆在沈封面前:“那可得小心对待,这几瓶是治刀伤,这几瓶是烧伤,这几瓶是止血的,这两天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出错啊。”
等那人给沈封讲完再打包好,沈封要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找了几个空瓶子分别装好放进怀里,把留有残渣的捣药盅留在了床上。
掂量掂量这份量不少的包裹,拍拍那人的肩:“嘿嘿,谢谢兄弟了。”
拎着包裹刚掀开帐帘,又回头问:“兄弟,身上有火折子吗?给我两个呗。”
那人一听,立刻又回头找,凑了三个就交给了沈封,借着皎洁的月光,那人才看清沈封的真实面貌。
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兄弟,你是哪个帐篷里的?怎么看着有些面生?”
“哦?面生?”沈封打开一个火折子,鼓起腮帮子,慢慢的把火折子吹燃,缓缓说道:“当然面生,因为我是东盛军营的啊。”
话音一落,眸中一冷,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便将这人从门口一脚踹进屋,惊动的其他人也想还击,可是沈封却淡定的把火折子扔进刚刚捣药盅里。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就跑,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帐篷被炸成一摊废布,被炸开的帐篷顶带着火星又点燃了临近的几个帐篷。
一时间,西荒营地留守的士兵乱作一团,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知道沈封存在的人已经死在了爆炸中。
于是沈封悠悠闲闲的找了一匹马,拴上板车,运上些大米红薯。
有人路过询问,沈封就淡定的说:“梧桐城里没有吃的,将军总不能打完胜仗再饿着回来吧。”
那人一听,竟然觉得还有道理,向沈封投来赞许的眼神。
沈封看这小板车装的差不多,就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出营地,又吹燃一个火折子,头也不回的,反手直接扔进营地中心的篝火当中。
爆炸声顿时再起,柴火木星被炸的四处都是,一不小心沾上沈封撒在地上的粉末,又是一顿爆炸声。
营地中求救声,爆炸声,马匹受惊声此起彼伏,而沈封则翻身上马,大道上,在旭日中朝着梧桐城而去。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一人灭一营,无一活口......
***
梧桐城中,东盛士兵乱作一团,要么成了刀下鬼,要么成了逃兵,苦的更是那些黎民百姓,被西荒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城主府门前,西荒大将军薛青坐在大门前,擦拭着自己的大刀,丝毫不顾及台下饱受烈日暴晒的俘虏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俘虏当中,一人黑衣绣着金丝竹,马尾冠立,跌坐在地上些许狼狈,却也镇静自若,面对上方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没有一丝胆怯。
薛青把手中沾有血迹的抹布扔向台下人,正中脸上,瞬间引得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小娘炮,我们又见面啦,一别月余,可有想我?真是没想到,你那个父王居然如此脓包。”
台下这个瘫倒在地,没有任何压制也无法站起身的人,就是昔日太子谢云霄。
谢云霄抿着嘴唇不曾说一字半言,双手撑在地上掌握身体平衡,目光阴翳一闪而过,脸上显露出几分柔弱无力。
仿佛跌入深渊,柔柔弱弱,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心思,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用五千人马死守梧桐城整整半个月。
他没有败给任何人,而是输在了粮食上,若再给些时间,估计还真能掀出浪花,只可惜,上天并不眷顾这个凄惨的人。
对士兵们的嘲笑声恍若未闻,只听谢云霄缓缓说:“能饶了这一城百姓吗?他们无辜。”
柔弱的声音有些委屈干哑,听得薛青有些心痒,不由下台,走上前捏住谢云霄的下巴,仔细观摩那张精美的脸庞。
谢云霄的母亲是四国第一美人,所生之子自然也不会差,有着几分男生女相,柔和中带着刚毅,若不是这双腿断了,那身姿定然是飒爽。
“听闻男风滋味甚为美妙,不如......有劳皇子幸苦一夜?”随即补充:“若真是那般,你也不过是吹吹枕边风的事,如何?”
坏笑声在西荒士兵当中散播开来,参杂着污言秽语,在一道道目光中,谢云霄仿佛没穿衣服一般。
谢云霄似乎是因遭到羞辱而无能为力低下头,一双深沉乌亮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修长的不翘不卷的睫,刚毅英挺,与方才那抬头柔弱模样天差地别。
眸中闪过阴狠,甚至是略带嘲讽,等再次被强迫着抬头的那一刻,又恢复成了受辱模样,眼帘泛红微微颤抖。
嘴唇没有血色,哽咽道:“真的......真的可以放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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