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才觉得自己要疯,他就没有哪句话不是在她神经上跳着说的,她耍酒疯,他难道不是耍酒疯了。
不过他的下一句又让她歇了气,“酒醒后还不认账,就会借断片儿耍赖。”
方婷虎愣虎愣的劲头儿上来,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那我认账你也认账?”
“我虽然不是数学专业,但是认账的活儿应该不会比你差。”周安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她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那你把我当什么?”就算是认账,是一时的聊以慰藉,还是被酒意冲上了头。
“你把你想要亲,和亲你的人当什么?”
方婷被他接连的反问给拱出了火气,他们两个在此处纠缠许久,她不想引来姑姑或者姑父,更不想在这儿陪他玩重复猜谜的游戏,可到底拗不过心底的那口气,“只有我喜欢的人我才想亲,也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亲我。”
猜谜游戏最后绕成了绕口令,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方婷觉得今晚就是个笑话,她就是笑话的主人公。她不再看他,起身离开。
“我也是。”声音从身后传来,幽渺的如同夜空中的星云。那三个字成了三百六十度的环绕音响,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她空荡荡的脑壳里。
美梦成真时,就算是真实的也变得不真实起来,其实那段日子对方婷来说是模糊的。她一颗心始终如同飘在半空的云朵,风一吹,就能散成漫天柳絮,随他起起落落。她不想去想为什么他之前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烦,现在居然一反常态的跟她谈起恋爱来,也不想去想这段恋爱的归宿是在何处。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想让家里,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的人生还不算太长,一半的时间在方家镇,被父母的护着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长大,剩下的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懵懵懂懂的喜欢一个人。当这份喜欢突然得到回应时,她就像在沙漠中龃龉独行半生,终于看到绿洲,只想享受无尽的欢喜,不会去探究绿洲里到底是清泉还是猛兽。
她不知道别人的恋情是怎么开始的,她的就是这样开始的,事后想想,开始的也算糊涂,过程也糊涂,全凭着自己的年少情热和不知者无畏的一腔热血孤勇,她后来一度怀疑他的那句我也是,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提分手,正如她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允许她的开始。
他看着她,或者叫盯着他,似乎她今天不给出当时提分手的一个缘由出来,他就不准备放过她。
她学着他的样子,轻笑一声,用云淡风轻的方式把人气个半死的精髓,她现在能模仿个十足十,“因为不喜欢了呀。我不喜欢你了。”
周安没有错过她脸上的阴晴变幻,语气里是明晃晃的森然,“你的喜欢就这么容易变?”明明是疑问句,他自己给出了肯定的结局。
“谁的喜欢不会变,你那时女朋友能一个月换三个,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才开始,不喜欢才结束的。别的你可以训我,但这条你没资格,我对你,至少还坚持了三个月,这样对比下来,我算是个顶顶长情的人了。”要论能说损人,方婷从来不输别人,只是以前在他面前多少收敛了性子,说是要破罐子破摔,终究也只摔了一半。
其实她想问,你跟朱琳分分合合因为什么,你们处了那么久,肯定不是因为性格不合,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了,还是,她不喜欢你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终是不忍揭他的伤疤。
后半程的车里就算不用开空调,也冷如三九的寒天,方婷一度觉得他会半路开门让她下车去,如果那样她就咒他的车天天出门被扎轮胎。
还算他识趣,铁青着一张脸把车开进家门,她脚刚落地,他的车就后退又拐了出去,那漂移甩的漂亮的让人止不住的想鼓掌。
所以他们两个人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吗,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难道只有他的喜欢是喜欢,她的喜欢就可以任人辜负。
天上阴雨将至,方婷长叹一口气,不管工作定不定的下来,她也得抓紧时间开始找房了,能早点搬出去就早点搬出去吧。
她使劲拍拍手,拍掉心里的烦恼和郁结,转身进屋冲里面撒娇着喊,“刘姨,要下雨了,下雨天最适合吃鸡汤面了。”
方枚秋听到声音就迎了出来,“可算回来了,你刘姨早就念叨着你肯定会要,鸡汤已经炖好了,下面滚锅就能吃。”她看到周安没跟在身后,“你哥呢,他没回来。”
“哦,他说他还有事儿,晚上就不回来吃了。”在关于周安的任何事情上,方婷扯鬼话都不带眨眼的,照刚才那个状态,他近一个星期都不准说会回家。
只是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她的话音还没落到地上,他的车又杀回了院子里。
怎么,今天是玩漂移没玩过瘾是吗,那家里的地方不够大,您老应该去赛车场才对。方婷可不想再看他的脸色,以免影响自己吃晚饭的心情,“姑姑,我上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去吧,洗好正好就可以吃饭了。”方枚秋拍拍她的手,似乎想问些什么,最终犹豫着没有开口。
周安进屋的时候,雨已经落了下来,他头发和衣服上沾染上潮湿,方枚秋接过他的外套,又递给他毛巾,看他一张脸虽然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生气不生气还是能看出来的,“你跟婷婷,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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