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在战场上长大的人,似乎早早的经历别人一生的荣辱起落。
……
两路禁城军自城西奔出,持枪戴甲穿过闹市,一路引得人群侧视。
“将府门守住!快!”为首的将领指挥人马破门而入,将靖安将军府霎时为了个水泄不通。
沈郁茹听到院中声音杂乱正疑惑,便见兰芷带着哭腔进门,险些绊了一跤:“夫人!不好了!官兵来封府了!”
院中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能听到粗鲁的喊声:“别动!都放下手中东西!”
“夫人寝处,不可擅入!”一片慌乱中,景舟的声音已然在门口响起,拦住了逼近房门口的身影。
沈郁茹觉着大事不好,起身时已经能听到门外有刀剑的碰撞和呵斥声:“大胆,竟敢有碍公务!”
门外为首的将官已经抽出了长剑,后边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擒住了景舟,大有一剑下去要人命的架势。
“住手!”房门打开,沈郁茹从房里迈出身来。她打量了院里似土匪洗劫似的一群士兵,神色依然镇静。
那将领凶神恶煞地扬声道:“傅其章勾结乱匪、谋害朝官、毒害人证,奉陛下之命封府,一干人等一律就地待办!”
这些罪名一出来,沈郁茹像一脚踩入了悬崖,身体猛地下坠片刻才又能感觉到地面。方才的镇定也被瞬间击退,宛若晴天霹雳般惊在原地。
“休要胡言!”景舟已经虽被人钳制着些,却也心中一震开口反驳。
沈郁茹紧紧握着拳,指甲快要嵌进肉里,整个人似乎被浸在了水里般,周围全是杂乱不清的声音,连呼吸也分外困难。
景舟试图挣脱,却见那将领忍不得烦躁,抬剑就要刺去。
“住手,陛下要你封府,也要杀人了么?”剑光晃过,沈郁茹霎时回过神来,呵斥了一声。
圣旨却说只是封府,但那将领却没成想现在还有人如此硬气,不由得缓缓放了剑。
“放人!”正这时,门外传来韩兴良的声音。
众士兵这才诺诺松了手:“将军…”
“陛下要你们封府,怎么还动起手来了?”韩兴良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果然是权势造人,如今大权在手多日,连说话走路都挺胸抬头了几分。
他一摆手:“你们把外边守好就行,都出去。”
未有任何消息,禁城军便如土匪一般来封府,沈郁茹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却知道傅其章怕是已经身陷囹圄。
韩兴良拿出一副同情的神色来。毕竟当时沈郁茹还拿他当个朋友,令景舟给传过话,现在也不打算做那落井下石的事情。
“发生…发生了什么?”沈郁茹声音哽咽地问道,再难以冷静掩盖自己的慌张。她向韩兴良投去了目光,还存留着最后的侥幸。
总归是一时风光无两的人沦为阶下囚。韩兴良叹了口气:“周穹死在了牢中,投毒的是个狱卒,说是傅将军指使的。”
本来已经不应该再喊将军,可他一时间又难以放下昔日对傅其章的畏惧,叫不出口全名。
“陛下信了?”沈郁茹觉着荒唐,却没有太多惊讶,毕竟这朝廷里荒唐的事情太多了。
韩兴良踱了两步负手而立:“架不住那些谏官翻旧账,条条罪状摞在一起。陛下不信也得信了。”
“那现在…”沈郁茹心口提着一口气,话到一半不敢再问。
“自然是革职下了大狱。”韩兴良知她是打听傅其章的下落,也就自然地接过了话。
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沈郁茹一股剧痛自心头蔓延到指尖,倏地落下一行泪,双腿的力似被抽走了一般,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夫人!”兰芷已然泪流满面,赶紧上前扶住。
确实没有什么万古长夜,但总有人等不到天光大亮。
“不可能…我要见陛下!”她先是低声自言自语,脑中一片混乱,此刻除了去见皇帝,再没有旁的办法。
往前成王的所作所为,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不敢贸然揭发。可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无非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韩兴良见人要往外挣,不疾不徐地阻拦道:“夫人莫在白费力了,陛下若有心听辩解,怎么会直接封了府?”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沈郁茹,若是皇帝想保下人,又怎会做的这样不留后路。加上之前殷老将军来府里特意提过功高震主一事,在那时傅其章便已身陷麻烦。
走此一看,傅其章被这样利落地查办,绝不只是成王在背后陷害,恐怕因为功高震主,皇帝早起杀心。
可事情没到最后一刻,远不知这绝路尽头是不是峰回路转,沈郁茹转身往韩兴良看去,左右都已经这样,她也无惧无畏起来:“韩将军若继续追随成王,恐怕来日也是这个下场。”
自从在军务处里听景舟说完那番话,韩兴良心里已然起了芥蒂,生怕来日成王为了抢他手里的兵权,也做个什么局来害他。
沈郁茹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跟了成王许久的韩兴良,能够因为忌惮成王而提供些证据,才有翻盘的机会。
“韩将军也看见了,用过即弃,成王便是这样的人。”她将自己最冷静的一面拿出来,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关头,尚可与人周旋。
韩兴良听着不禁四下环顾,确认没有旁人在:“夫人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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