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屋里许久没有动静,我若不拦着,他恐怕就冲进去了。”沈郁茹仿佛在哄小姑娘,讲得绘声绘色。
左右编故事又不花金子银子,还能哄得人开心,有利无害。
这场景,殷可竹似乎已经能想出什么样,忽然轻咬了嘴唇,扣着指甲:“那…那他怎么不说?”
沈郁茹理了理她额头的发丝:“我就说他是个傻小子,你还不信。”
这么想来,沈子耀确实有些呆瓜,殷可竹想着既然他有这份真心,那便原谅他一点点,但是不能完全原谅。
“有时候,感谢并不是生疏客气,而是一份独属于你的爱意。”沈郁茹说着,忽然柔和地笑起来。
她回想起来当时在山林遇刺后,傅其章抱着她,轻声说的那句“谢谢你”,分明是夹杂着许多爱意的。
这些事情殷可竹尚不能完全理解,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以后你若不开心便来找我,我做些好吃的,给你解解忧。”沈郁茹也觉出跟她说这些过于生涩,就挑些容易哄小姑娘开心的说。
这样一说,殷可竹欢喜地点了点头,往身前人怀里一抱:“这个呆瓜,能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上辈子积福了。”
“再加上你的喜欢,那他上辈子恐怕是个济世救人的神医。”沈郁茹笑着打趣。
刚笑了片刻,“神医”二字就勾起了她的思绪,不禁又想起了会医术的夏瑶,一时间兴致减了大半。
殷可竹年龄小,心思也浅,稍做安慰便能好起来,现在是徒留沈郁茹一个不能解心事的人。
……
因为豫中堤坝塌毁,户部尚书与侍郎虽然没被丢去豫中填河,但也是下了大狱。
谏议司第一遍没查出来账本的纰漏,也以失职之罪罢免了几人。
如此一来,户部在职管事的便下去了一大半,谏议司也空出来许多。太子不在京中,独留成王一人对这两块肥肉虎视眈眈。
既然设计将原来的人拉下马来,杨逾那能让成王轻易再把自己的心腹推进去。
谏议司倒是没什么所谓,不过个打口水仗的地方。可户部是真真切切的大权在手,总要有个可靠的人。
为这事儿,他不得不把大忙人张瑞书约出来。以前傅其章领兵出征时,好歹他俩人还能邀月楼时常见见面。
可自从张瑞书做了这个赈粮督运,又赶上豫中水灾,那可是日日都在忙。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还要去樊相的一叶书斋读读书。
杨逾这次照例把人约在了邀月楼,若是没有与太子相关的事,他是不愿去有闻茶楼的。
时隔半月未见,张瑞书身上单薄的书卷气减退了不少,行姿走态里竟带了些樊相的气质,或者说看着沉稳许多。
“我们的张大人真是好忙啊。”杨逾看人进门,不由得调侃一句。
张瑞书照例是那一副温和的笑容:“比不得杨二公子日日高枕。”他打趣过,权做见面的问候。
杨逾给他倒了一杯酒:“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找你是为了户部的事情。”
户部近来的变动朝中无人不知,张瑞书心中有数,问道:“你手里没人可用了?来打我的主意。”
现在来找,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去补户部的空子,张瑞书心知肚明。
“此言差矣,别人哪有你放心。户部可是重中之重,万一又落到那些个烂泥手里,遭殃的还不是大楚百姓。”杨逾深知他关心什么,便把话往百姓民生上引。
这次豫中因为堤坝塌毁,百姓受了无妄之灾,张瑞书是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心里要把户部那些人谴责了千万遍。
他并不是无心这些职位,只是觉着自己学识尚浅,犹豫道:“可我还想在樊相的一叶书斋多听些教导。”
杨逾反问:“等你学成樊相那般博识吗?”
若是要学成那样,恐怕得个百八十年,莫说是去户部,恐怕都被史官写入书册了。
如此一问,张瑞书也思忖起来,他心里是属意户部的,也有一番抱负,可终究怕决断不够以致误民。
其实杨逾在此之前,早已去拜访过过樊北,请教过老丞相的想法。
如此一段时间的教授,樊相称张瑞书博学有志,却终究少了一份魄力。
以他的才识,全然可以去担更重的的担子。有一些心智,是在一叶书斋里一辈子也学不出的。
现在这样的时机,正是推张瑞书一把的好机会。
“你愿不愿意。”杨逾又问一遍,于傅其章也好,张瑞书也好,凡事涉及二人的事情,他都要得到肯定的回复。
心中抱负此时不展,又待何时。张瑞书被送到这样的关节点,定下心道:“好。”
人答应了,杨逾也便能放开手脚去做。如此一来,成王手里的棋子便又少了。
说完户部,张瑞书心里还记挂着一桩事:“书文院的事情你可知道?”
“书文院被成王拿得死死的,我的消息不都从你这里来的?”杨逾还没甚在意,不觉得一直风平浪静的书文院能有什么大事儿。
张瑞书道:“书文院掌院刘稳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言语间还推举了沈置做下一任掌院。”
这样的消息令杨逾倒酒的手顿住,疑惑地看过去:“成王在打什么算盘。”
书文院在成王手里,那辞谁用谁必定是他暗中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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