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边泛起自嘲的笑。只是看了几眼,那人就又学会了么?
他从胸口掏出那片跟随自己多年的玄钢羽,指尖摩挲于其上。沉默良久,只道二字,“傻瓜……”
那一夜,长孙珏半梦半醒间,似乎见到一只晶莹的灵蝶,翩翩萦绕在帐前……
赤州显庆五十五年。长孙珏伏案处理族中事务,贴身下人端上热茶,见他身边又有几只灵蝶飞舞,于是询问,“少宗主,这些灵蝶又来了,需要赶走吗?”
长孙珏抬头,继而抬起手,灵蝶就绕着他修长又骨结分明的手指打转。他轻轻摇头,“不必。”
不知从何时起,时不时有这样的灵蝶飞来。也不多,寥寥数只,围绕在他身旁相互追逐飞舞。
他起先觉得奇怪的时候查探过,发现这只是普普通通用灵力筑成的蝴蝶,并未有任何机关。他觉得甚是好看,甚至觉得它们有些亲近,看着看着连带着心绪都能安静下来。
这一年,明河长孙氏的霜夫人自轮回堑以来落下的病终于好转。这一年,清心寡欲的逸名君答应了与西岐谢氏大小姐的亲事。
有人说,这是谢家小姐九年来对霜夫人无微不至的照看终于感动了逸名君。也有人说,这是霜夫人的意思,逸名君因为孝顺不得不从。但更多人感叹谢大小姐痴心一片,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姻亲虽定,完婚日期却迟迟未有音讯。据说逸名君发誓要为家父守孝十年,孝期未过不能成亲。有人赞叹他孝心可鉴,亦有人背地里议论他让谢家小姐为他浪费九年光阴竟还要蹉跎岁月实非男子汉所为。但那最终都是长孙家与谢家的事。此时逸名君七境巅峰,破入八境已是随时的事。郎才女貌,两家联姻,仍是仙门一桩佳话。
宋凌霜一身灰布衣带着斗篷走在路上,他刚刚破了八境。修士破境会引劫雷,八境劫雷更是惹人注目。为了避人耳目,宋凌霜近几年破境都会去东海的一方无人孤岛。那岛屿还是他四处游历时所发现的。
这一年距他跌下轮回堑,已有十年。
十年前,宋凌霜在一名渔夫的船上睁开眼。阳光刺目,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地府怎么也这么艳阳高照的?
他身上湿漉漉的,每一处骨头都像裂了一样。他不禁又想,原来死了也还会疼。
“小兄弟你醒啦!”
听到声音,宋凌霜坐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叶小舟之上,刚才说话的是正在划桨的船夫。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川?那眼前这位一定就是摆渡人了。
“小兄弟?”那船夫见他愣着,就又问了一句,心道自己不是捞了个傻子吧?
“敢问兄台离地府还有多久?”宋凌霜问。
船夫眨了眨眼,还真的是个傻子?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听错了,他问:“啥子?”
宋凌霜看对方的反应,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您不会是想告诉我,我还没死吧?”
船夫忽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可比我这篓子里的鱼要活得多嘞!”
这回轮到宋凌霜懵了。自己明明喝下了断魂散,恍惚之中似乎被人丢下了轮回堑,不仅活着,竟然还没缺胳膊少腿?
他努力回想,除了意识模糊之间好像见到过一道亮光却什么细节也想不起来。
他伸手,动了动手指,又伸了伸腿,然后掐了自己一下。
他真的还活着?
疑惑之后,是突如其来的欣喜。
他对船夫说,“我要下船,麻烦您靠岸。”
船夫倒也爽快答应。
宋凌霜从船上下来,迈开步子。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不可思议,但他大难不死,就是老天开眼了!得赶紧回去告诉师娘和阿珏。
他如此一想,心下升起一丝兴奋,虽全身疼痛,却连步子也轻快起来。
可他每走一步,步伐就沉重一点。
他想起轮回堑上的师娘和师弟们。
他又想起长孙珏离开时的背影。
他想起师娘说,“你一日是我长孙氏的人,便轮不到你自己抗。”
他想起了爹娘兄姐,想起了青岩山上的人,想起了仅有数日之缘的小乞丐……
他还要将将自己珍视的一切拖入泥沼吗?
宋凌霜越走越慢,步伐越迈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他宋凌霜这一辈子大部分时候都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他怕极了,怕拖累一群人,怕面对一个人。
他在太阳晒得发烫的河滩乱石上站着。河水悠悠,不知流向何处,而他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他转头望向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船夫,问道:“兄台,不好意思,能再载我一程吗?”
十年间,宋凌霜独行赤州天地之间,隐匿于茫茫人海。此时他走在这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满头大汗,口渴难耐。这不是他第一次路过此处,他知道前方路边会有个茶棚,于是加紧了脚步
茶棚简陋,就一张长凳,长凳上已有一位客人,一身素净白衣,斗篷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衣着来看是位公子。
店家在后边烧茶,烧好一壶就倒入一个大缸里晾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有个茶棚实在是不可多得。每次破境路过此处,宋凌霜都会进来歇一会儿。
他走到那位先来的白衣人身边坐下,向后边老板吆喝一声,“店家,来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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