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外,黑夜里,大雪纷飞,锦熙王府的大门紧紧闭着。
王府内一片萧条,众人都身穿着素服,他们的王妃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而王爷却一病不起,自那日王妃走后,王爷就一直待在映月阁里,哪里也不去。
映月阁里,轩辕沐挣扎着起身,咳嗽连连不断,现如今,月溶不在了,无人会再提醒他要注意身体了。他缓步走至桌旁,只觉口干舌燥,这么多天了,他都快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可是,这条命却是她拼了命换回来的。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空空如也,下意识唤道:“月溶,帮我……”话才说了一半,就想起月溶早已不在了,自嘲的笑着看着手里的杯子发愣。
从前月溶会给他存好一年的露水,供他泡水喝,看着桌上的橘子,随手拿起来剥开,里面的橘络,他一点一点的全部塞进嘴里,却依旧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月溶,我听你的话了,我把橘络都吃了,虽然有些难吃,但只要你说好,我一定都听你的,月溶,你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月溶啊,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后悔了吧!
是啊,我也后悔了,我只后悔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告诉你我的心意。
月溶,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说了这么多遍,你听的见吗?
“月溶,我是不是很傻,有一个这样好的妻子,我不去好好珍惜,去管别人家的妻子,月溶,我知道,最后那一刻,你一定怨我,恨我吧。你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屋外大雪纷飞,十二月的天气,还是这样冰冷。
“王爷,你去哪?”管家看见轩辕沐要出府,连忙叫住了他,“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您的身子还没大好,不能外出啊!”
“咳咳,这封信,你有空就送到母妃那去吧,我知道,你一直与她有联系。”说着轩辕沐掏出怀里的信交给了管家,“我走了,这府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轩辕沐便乘着飘雪离开了。
“王爷,王爷……”管家在身后叫着,他知道王爷一直伤心,没了王妃,没了小世子,他怕是也不想待在这里吧,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心字已成灰。
轩辕沐离开了南苍,他也不知该去哪儿,原本,当初就不该回来,不该遇上月溶,终究是他害惨了她。想起过往种种,真的能算作错吗?可认识月溶,他不后悔,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若是回到当初,他还会那样做,但他会对好好的爱月溶,好好的爱她,不会让她受委屈,不让她受苦,会告诉她,他轩辕沐心里爱她!
此生,他只愿带着对月溶的爱,远远的离开这里,不去想这些凡尘怨事,手里抱紧了月溶曾经送给他的茶盅,不过里面再没人给他收集露水了,里面装着的,是月溶的骨灰。
他不愿将她一人埋在冷冰冰的南苍地底下,他知道,月溶也不想留在那儿,此生,就与月溶一起吧,再也不分开……
☆、生若浮,死若休
幽霞殿里,柳妃坐在铜镜前,身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潋滟鲛纱,一改往日穿衣风格,就像是寻常人家大婚时的嫁衣,素手轻抬,拿起案上的眉笔,细细描摹着娥眉,眉眼间的一滴朱砂与身上的大红色相得益彰。
顾盼流年,挽起三千发丝变为发髻,插上一根步摇,红线绕了千匝,轻轻染了粉黛,却有着别样的娇羞,这样的柳妃,谁也不曾见过。
凝着镜中的脸庞,似有一瞬间的失神,微微阖上眼眸,她心里在颤栗着,思绪飘向那个时候。
……
“冷依,手要抬高一点,手腕要用力。对,就是这样,用力往前刺去。”一旁的男子认真的指导着身旁的女子。
而女子的眼光一直在恍惚着,不去看手中的剑,只是盯着男子抓着自己的手,来来回回看着身旁温润的男子。
男子正是白临枫,而叫做冷依的女子便是柳妃。
冷依是在十四岁那年遇上白临枫的,当时,她失手杀了一个差点侵犯了她的恶霸,惊慌失措之下,是他带了她离开,之后,她便进入风阎阁。‘冷依’这个名字也是他取得,她本是孤儿,无父无母,连名字也没有。
十四年来,她无人呵护,无人疼爱,所有的一切,她只知要通过自己争取才能得到,对人全是冷淡。
‘冷依’,那人说,她的性子冷淡,但女孩子家家的,总要找个人依靠,因此就叫冷依。
她私下里,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他待人温和谦雅,对她总是很温柔,十四年来,她从未感受到有人会对她这般温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很硬,不会被任何人打动,可是,就是这样的温柔,悄然间漏进她的心里。
他教她习武,同她一块看书,日子过得从未有过这般安闲舒心。
他每日都会来找她一起闲谈,她很敏感,从小便看惯了人情冷暖,只要从他的眉眼语气里,就能知道他的心事,所以他也总乐意来找她。
渐渐地,她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是他偷偷私下带进风阎阁里的,很快的,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发现了她,将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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