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藤蔓消失不见,寂殒也没了影。
地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鞭子放在了他的枕边,像是这里原本就只有他一个人。
“……”
心里憋着的郁气和怒意一下子散了。
巫郁年安静的垂下眼,莫名觉得房间有些空寂。
蓦的,他眼神一顿,抬起自己的手腕仔细看了看。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圈诡异的黑色印记。
细细的像黑藤,但是洗不掉,宛如刻进了皮肤里。
“咳…咳咳……”
肺腔涌起难言的痒意,巫郁年顿时不再纠结手腕上的印记,他紧紧皱眉,在枕头下摸出来了一张锦帕,低咳出一口血。
这血和他往日咳出来带着寒气的不太一样,艳红刺眼,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缠骨毒,入骨香,血亦然。
中毒者在毒发前一个月,五脏六腑皆慢慢衰败,唯独一副皮囊越加精致。
巫郁年愣怔片刻,慢慢收好这帕子,丢进火盆里,穿好衣服之后,随手拿了桌子上的铜镜
镜子里的人面色比往常好了许多,唇色嫣红,甚至眉眼间的苍白和阴郁也散去了不少。
他面貌比起少年时变化不大,现在这幅健康的样子倒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候。
巫郁年闷声低咳,起身出了房门。
“大人,”任野和忍春见他出来,连忙迎上。
巫郁年:“嗯。”
任野见他气色红润,脸上露出一抹笑:“大人身体看着比往常好了些。”
巫郁年顿了下,看了眼忍春,慢半拍的点头:“是,忍春配的新药很不错。”
忍春这几日一直在研究缠骨毒的解法,眼下青黑和疲倦十分明显,闻言放松了些,笑道:“对大人有好处就好。”
巫郁年:“都准备好了?我去将军府的事情,务必不能让出了你们之外的人知晓。”
任野:“……大人,您真的要去吗?”
忍春:“……大人。”
他们见过巫郁年之前换了烈羽军后,从将军府出来的惨烈模样,仅仅只是一晚,大人几乎就去了半条命。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一连在将军府住上一个月,大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巫郁年淡淡道:“我离开府的这段时间,若是有人给我送信,你先代我接了,再送去将军府。”
任野忍不住道:“大人不带我一起去吗?”
巫郁年:“忍春也留下,我自己去,”顿了下,他补充一句,“药可以打包,带够分量。”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忍春和任野都是他的心腹。若是经常在将军府冒头,那他在将军府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无法解释,就是欺君之罪。
忍春和任野两个人虽焦急,但无奈巫郁年心意已决,他们按照原本的计划将巫郁年悄悄送走之后,就回了国师府,伪造出国师仍然在府中的假象。
……
巫郁年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他跟着侍从往前走了许久,闷咳一声:“我的房间在哪?”
侍从恭敬道:“将军吩咐,您住他的房间。”
巫郁年皱眉,袖中的手慢慢攥紧,过了会,又渐渐松开。
“这位公子,到了。”
侍从将门推开,无声退下。
巫郁年踏步进去,环视一周。
程宿的房间很宽敞,只是似乎太过于精致了些,几案上甚至燃了安神的香料,脚下铺着厚厚的绒毯。
房间里早就候着几个侍女,“公子,奴婢二人侍候您沐浴,”说着就要上前。
巫郁年眼中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往后退了两步,低咳不止:“离我远点。”
侍女尴尬道:“可是您……待会还要和将军……”
巫郁年:“他人在哪?”
侍女恭顺道:“将军去军营了,还没回来,只是吩咐我们要将公子照顾好。”语罢,她拍了拍手,立即有三个人端着托盘上来,都用干净的绸缎盖着。
侍女掀开第一个:“这是给您沐浴准备的东西。”
巫郁年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玉梳、皂角、香料等,十分精致,是他在自己府中惯用的东西。
他眉梢一挑,看来程宿这家伙是做过准备的。
面上冷的能结冰,“放那里,我自己洗。”
巫郁年本是想让人都滚出去的,但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让了一步。
为首那侍女纠结半晌,见巫郁年坚持,只好妥协。
一刻钟之后,巫郁年脸上都被热气熏出了红晕,他撩起自己的头发,隔着屏风道:“衣服。”
侍女将第二个托盘送进去,低着头不敢多看。
片刻后,屏风后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巫郁年摔了托盘,捏着那‘衣服’,半晌,阴冷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也是程宿准备的?”
他手中的东西,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碎布。
大红色的轻纱,薄薄的一层穿在身上,若隐若现的,几乎什么都能瞧见。
他来这里的身份是保密的,但许多人都猜测,他是程宿招来的男宠。此时摆出这么大的架子,那声音里带出来的杀意倒让不少侍女心有惴惴。
“是……是给您准备的,您既然都来了,好好侍候侍候将军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东西能帮您讨得将军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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