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了弯唇,讥讽:“怎么,蠢狗,主人教的还不”
外面风忽的大了些,将窗户吹的一响,有雨滴挤着窗户缝隙落了下来,晕开一片湿润。
巫郁年声音蓦的一停。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寂殒扶着他骤然软下来的腰,低沉道:“主人,是这样么?”
“……”
巫郁年不说话,清瘦的脊背慢慢弯了下来,似乎在极力的压着喉间的喘息,长长的眼睫不住的颤抖。
滴答。
右瞳中的泪落在了寂殒的背上。
【阿软:毁欲收回度,百分之七十五。】
寂殒就问:“主人……和我那次一样疼吗?”他竭力压着自己本能的破坏欲,“主人别教了,我不想你疼……”
良久。
房间里忽的响起了巫郁年压低了的笑。
所有的情绪在大脑变得混沌的这一刻,尽数喷薄而出,他捂着脸的指缝里渗出泪,似悲似喜,带着泣音。
“真是…好笑啊……”
责任,死亡,厌恶,信念,在此刻都被寂殒这句话烧成了飞灰我不想你疼。
巫郁年抬手放下了床帘。
影影绰绰的床幔里,传来一声。
“乖狗,教就教了,好好学……”
十二年的如履薄冰,他独自走在地狱边缘。
脚下踏着无数的白骨,以病弱之身,一手扶起这个腐朽的王朝,数不清的鬼手,都想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国师之位上拽下来。
就快了。
他的计划还差两步,大昭就能换天。
就放纵这一次吧……
喂了自家养的狗,再去程宿那里,好像就没有那么亏了。
起初他还在脑中走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甚至发现了一些细小的漏洞,可很快,他就没有力气去想这么多了,连悲伤的情绪都被撞的半点不剩。
寂殒的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很强,也善于问问题,比如:
“……主人被我弄坏了么?”
巫郁年:“……”
他将自己的手腕都咬出了血,完好的左眼涣散的和右瞳一样,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又一小时后,寂殒又问:
“主人坏掉了吗?”
“……”
巫郁年偏偏死撑着,一个字都不说,偶尔换气的时候,才会溢出几声低咽。
寂殒眸中的暴戾渐渐散去。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但主人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他猜主人也许是害羞了。
于是寂殒就开始夸奖巫郁年,意图让巫郁年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夸。
夸奖的话如下:
“主人好厉害。”
“主人真棒。”
寂殒掰开巫郁年,仔仔细细看了看,欣赏片刻,又夸。
“主人身上哪里都好看,比医书上画的好看。”
“主人香香的。”
他将巫郁年里外都探索的十分明白。
“主人很冷吗,怎么在发抖?”
过了片刻,寂殒咦了一声,疑惑道:“怎么又洗出来了……主人,你看看,可我们没在浴桶里啊。”
他示意巫郁年去看。
巫郁年失神良久,才哑着嗓子骂出声:“蠢货……滚出去。”
他这一声纵然阴冷,但实在太低弱,没能引起巫术的暗示发挥作用。
于是寂殒顿了下,就假装没听见。
又过了会,他询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主人,你坏掉了吗?”
“主人……”
这一声声的主人,似乎要刻进巫郁年的皮肉,进而深入骨髓和灵魂,叫他再也忘不了。
最后,床幔里终于一道传来失去意识,濒临崩溃的声音,极弱,呜咽着。
“坏掉了……”
巫郁年泪眼朦胧,无力的仰着头颅。
寂殒问什么,他顺着答什么。等终于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寂殒才满意似的,眼瞳中积压的焦躁也散了。
这下了一夜的雨,外面夜色稍浅。
国师的卧房叫了一次水。
送水进去的任野不知看见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一脸恍惚和震惊。
房间里半点也不冷。
寂殒抱着巫郁年进了浴桶,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卧房各处若有所思,于是对着怀里半睡的人低声哄了几句,说了些什么。
巫郁年没听清,下意识和先前一样,点了点头。
于是后面一个时辰,他再没能回到床上。
地上莫名多了几滩水。
有的在窗边,有的在桌旁。
或许是外面风大,将雨刮了进来,或许是浴桶里的水不小心撒了出来。
谁知道呢。
第70章 试探。
第二日下午。
外面雨过天晴, 清脆的鸟鸣声穿过窗缝。
巫郁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毫无知觉。
昨夜出了一身汗,发再高的热也该退下去了, 只是嗓子火烧火燎的,他半个字也不想说。
身下的被褥缝着的锦布, 被大力破坏扯开了,团成湿漉漉的一团扔在了床下,他就躺在干净柔软的棉絮上。
他依稀有些印象,昨晚睡下的时候, 他觉得床上太湿不舒服, 寂殒找了半晌没找到新的被褥,就将上面的锦布暴力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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