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思等到下课,他刚想去找喻霖言,却是被张述拉住了。
“诶,别这么早就去问作业了,你看喻老师显然没睡好,现在先让他补个觉,你一会儿吃完饭再去问作业吧。”
周浔想了想也的确如此,只得坐下来,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书。
“阿浔啊,你最近理科成绩好很多了啊……”张述搭话道。
“嗯。”周浔也没否认,作为同桌,张述不清楚他作业上有几个勾叉才是不合理的。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喻老师帮我巩固了知识点。”周浔把锅盖在了喻霖言身上。
反正,席老师的确让喻霖言来教自己理科。
“喻霖言?”张述有些惊讶,他想起在学生中传言这人在学生时代便成绩优异,他不是不相信,但也没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还能跨学科去帮人补习理科。
而且成效不错。
“真厉害。”张述由衷地赞叹道。
不过,再厉害也是他们的老师,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所以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你还记得上次朱塑和喻霖言课上争执的事情吧?”
“记得。”周浔自然不会忘记。
“听说啊,那时候校长正好在窗外,看见了这一幕,就把喻老师叫过去谈话了。”
“……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说了什么?就是听说而已……”
“不过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朱塑和喻霖言的梁子大概是结下了,前几天还听他说要让喻霖言没工作什么的。”
周浔眼神锐利起来,看得张述一抖。
“然后?”
“也没然后了,我觉得吧,喻霖言的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们学生有学生的方法,不如马上到来的月考,你理科考好一点,然后嘲讽他。”
“想想就很爽啊……”
周浔是不在意嘲讽朱塑的事情的,这人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有一句话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让喻霖言没有工作。
周浔还记得当时喻霖言失去在议会的工作后是怎样的失魂落魄。
那日下着雨,他一个人坐在议会大厅对面的书店门口,看上去有些狼狈。
当时自己在书店里面找一本有关于太空作战十大理论的书,余光瞥到窗外的人影,微愣。
他那时候已经暗恋喻霖言不知道多少年了,虽然喻霖言本人并不知道,但他自己已经把人印在了心上。
那时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遇到了心上人自然想要表现一番。
他撑着伞,帮他遮了点雨,也不说话——当时他总觉得自己笨口拙舌,会唐突了这位心上人。
许是察觉到有人给自己撑了伞,喻霖言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周浔一眼。
眼睛红了,他哭了。
周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把伞压下去些,不再多看一眼,只继续帮他撑着伞。
“……谢谢。”喻霖言一开始觉得这人是脑子有病,帮自己一个陌生人撑着伞,自己却站在外头,不过他沉默了许久,还是道。
“不用谢,”周浔开口了,“我看你心情不好,是怎么了吗?”
“我失业了。”
“失业?”
“嗯,虽然说《性别保护法》已经通过了数十年,可那些人依旧看不起omega。虽然议会里面有十分之一的omega,但也只不过是那些alpha的附庸。”
喻霖言当时说了好多,低着头,望着雨水击打在水坑上,落出的阵阵涟漪。
“我的嘴太臭,动了那些蛀虫的蛋糕,也活该我被赶出来。”
“……你没错。”
“我也觉得我没错,”喻霖言叹了口气,“唯一的错就是我是一个omega。”
“……这与性别无关,你是一个omega也不妨碍你比绝大部分alpha都要优秀。”
这话让喻霖言有些惊讶了,他抬头看一眼这个陌生人,只可惜,这个陌生人的脸被雨伞挡住了。
“你在伞外不会被淋湿吗?”
“我穿了雨披。”
“……哦。”喻霖言突然不说话了,就坐在原地。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你是alpha?”
“嗯。”
“……有点像泛旧书页的味道,很好闻,”喻霖言站起身,接过周浔的伞,“伞借我一下,我下次还给你。”
“好。”周浔点头。
喻霖言虽然说要把伞还给他,但是也没问他名字,也没问他家庭住址,周浔只好有空就来这家书店看看,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可惜,没等到。
记忆回笼,周浔面上已经沉了下来。他不知道喻霖言为什么想去议会,也不知道喻霖言为什么来当老师。
可是,既然是他自己来的,他便不愿意别人把他赶走。
“我知道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张述,余光却是落在了一旁在与同学吹牛的朱塑。
带着寒意的视线让正侃侃而谈的朱塑一个哆嗦,可也只当自己打了一个寒颤,并不在意。
周浔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桌上的物理书上。
理科是吧……
周浔记得朱塑的理科也是不错的,那就在他擅长的地方让他毫无颜面吧。
此时办公室内,喻霖言趴在桌子上补觉,其他老师看他这副模样,也将自己这里的动静弄小些,省得吵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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