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温大人有胆识,在朝堂上混这点眼力劲儿得有,“是,公主大人请便,若是有什么事让下人来找老夫即可。”
温夫人瞧着丈夫离去,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公主大人想问些什么?我出身不高,怕自己唐突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话不多说先认错,苍沐瑶再次评估这位温夫人,其实也是有些小聪明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我在皇嫂那里拿到了些绣品,觉得秀艺颇具新意,可皇嫂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让她烦心,只想着绣工一般都是母亲教的,便来问问夫人定然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变相被夸了一通,红了双颊,笑的腼腆,“公主殿下所言是哪一件?不知带来没有,我看看?”
“给。”苍沐瑶带了,带来的正是那个火红的枕套。
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温夫人轻抚着绣线轻声赞叹了一句,“这是娘娘绣的?当真巧妙。”
苍沐瑶一直盯着温夫人的神情,拿到绣品也未见任何慌张,开口道,“我也这么觉得,皇嫂还与我说这绣线大有文章呢,您可认得出?”
她一派显摆的模样,把这个年纪女孩的炫耀之心全都放在了脸上,温氏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与传言中区别如此之大,终于放松了一些,“这绣线是上好的苏线,应该是掺了金丝,咦?这香气是绣线上的还是染在锦缎上的?”
不知情!苍沐瑶眯起眼睛,想透过温夫人那双眼看到里头的思绪,她这若是装的就太厉害了一些,“夫人没见过这个吗?这是香蚕丝啊!”
“香蚕丝?”温夫人跟着轻喃了一句,“这名字我倒是有些耳熟,那就是在绣线上的香气儿了?这可真是有心,只是公主殿下,香料多对女子无益,您这用来绣下摆、帕子都可以,枕套就怕伤了身子,这是娘娘给您的?臣妇替娘娘向您告罪,这样的用法实在不妥。”
“哦?”苍沐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然是惊异的了,面前的妇人自称不知道香蚕丝却表示香料不好,这就是显然知道香蚕丝是香料所染,这么一来她反而不确定温夫人到底是不是知情之人了。可若是知情,她表现的如此了解,不怕到时候被她怀疑吗?还是说她当真如此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那边温夫人见苍沐瑶不重视抬起头更为凝重,“殿下,您听臣妇一言,只要是香料对姑娘家的身子都不太好,您一定要慎用啊。”
苍沐瑶露出了些许不悦的表情,“本宫并未曾听说这样的事情,后宫多少娘娘屋里都熏着香气儿,本宫怎么就用不得了?温夫人本宫只是让你看看绣线,你怎生如此大胆!竟管到本宫头上来了?!”
温夫人似是没想到苍沐瑶这脸说变就变,当即跪了下来,一屋子下人亦跟着跪了满满一室,“公主殿下恕罪,臣妇这么说事出有因,您是大业最尊贵的公主,臣妇自是不敢多嘴,可是若是臣妇不提醒您,只怕良心难安,娘娘多次提及您都说嫁入皇家还能有这样亲和的妹妹实属难得,她如此关心您,臣妇作为她的母亲,自然也希望长公主永远顺顺遂遂!”
一席话明里暗里的说为了她好,苍沐瑶的面色才缓解了一些,“起来吧,温夫人说事出有因?是何故?”
她这一问温夫人的面色就有些不好,她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只留了个亲近的老嬷嬷在,复又跪下了,“公主殿下此事臣妇本不该宣之于口,但为了您的身体康健,不得不说,希望公主殿下听过便忘了。”
温夫人巴巴的看着苍沐瑶,待苍沐瑶点了点头后,身后一起跪着的嬷嬷才道,“我们夫人是不能有孕的,年轻的时候就偏爱摆弄这些香料,家中母亲投其所好,四处搜罗,原本一家子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后来嫁给了老爷,一直未有身孕,几经寻访名医才晓得,夫人的身子早年便是香料用多了,再无法有孕,夫人知晓长公主殿下待西北战事结束之后便要成婚的,怕您用上了对身体不好,这才多嘴多说了两句。”
温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对于一个妇人来说,无法有嗣便注定了她依附温大人,且始终要受婆家的刁难,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在自己这样发脾气的情况下还坚持己见,苍沐瑶动容,亲手扶起温夫人,“起来吧,此言我听过就忘,夫人所言,我会注意的。”
二人又聊了聊绣工的事儿,她才从温家出来,一无所获,苍沐瑶揉着脑袋,头疼,头一疼又想起了另一件头疼的事儿,早上柳思的来访,柳四两次被她敲打,这番来也不装模作样了,客气话不说,要挟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中规中矩的对她说,柳家派她来打探一下她还准不准备嫁给沈煜,据柳家的消息,沈煜伤了一只眼睛,应当是无法复原了,下腹也有过重伤,她很有可能要做个活寡妇。
苍沐瑶失笑,柳思这是打探?这是来送消息的吧!二人冷着脸面对面站了许久,苍沐瑶也痛快的告诉她,嫁,就算沈煜头没了,下半身没了,她也嫁。
柳思似乎不意外,得了回复就利落的走人,这算不算破罐破摔,再也不在她面前演什么好闺蜜了,这等人第一眼讨厌,细想想竟很有意思,她若是不姓柳,两人说不准还挺聊得来的。
撇除柳思这人,她所说的消息倒是让她更加清楚沈煜现在的情况,伤的如此重,难怪镇远侯府坐不住,然仅仅是沈煜一个人而已,她上辈子甚至没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为何他的消息会让柳家如此上心?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五日后,苍羿传来消息,大军即将到达长安,让苍沐瑶准备一下,一道登城门相迎。
这是苍沐瑶出宫以长公主的身份见人,要让百姓们看到大业公主的风姿,是以这打扮必须隆重,她的公主朝服又被找了出来,大玉和小玉忙碌老半天,给她的脑袋上扎满了珍宝,最后带上公主的冠饰,待站起身,苍沐瑶只觉得身上拖了千斤重的银子,走一步整个人都晃悠。
当然这是她觉得,长公主的自我修养让她在出了长乐殿以后便是那般挺拔的样子,巍峨端庄,穿越过大明宫门,站立在太子身旁。
作为城墙上唯二的女子,周皇后和苍沐瑶吸足了四周的视线,赞叹之声在百姓口中流传,但很快就被长安城门外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马蹄铮铮,整齐划一的向长安而来,踏起一片灰蒙蒙,待马蹄声骤停,尘土散去,一个个身穿铠甲的铁血男儿终于露出了脸面,百姓们的呼声高昂,苍沐瑶俯视着城门下的军队,领头的有二人,一位已经上了年岁,坐在马背上,即使已经挺直了身板,却还是有些端不住,而另一个一身黑甲,挺拔的坐在马背上,沉重的银盔下,薄唇紧抿,高挺的鼻尖上方却看不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银色的面罩将他小半张脸遮盖,漂亮的丹凤眼只有一半在城门下向上望。
只一眼,便对上了苍沐瑶的双眸,心跳漏了一拍,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知道,这是沈煜。
然而在她脑海里比沈煜这个名字更让她心惊的是另一个名字,她深深刻在脑海里,上辈子最为敬佩的那人,全长安城即使是个孩子都知晓这个名字:独眼将军,是这人在战起后守了长安长达半年之久,断水断粮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死于战场,长安沦陷。
这个人,他竟是沈煜。
作者有话要说: 沈煜:老子终于回来了!
苍沐瑶:卧槽,帅哥你谁啊?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
第33章
苍沐瑶做了个梦, 梦见上辈子她在病榻上不能动弹的时候, 两个下人一副冷脸跑进来丢了碗馊掉的饭,而后居高临下的看她的脸道, “啧啧啧,这就是大业最尊贵的长公主呀,居然还妄想见将军, 将军岂是你这样的毒妇见的?真真是痴人做梦。”
“是呀,蛇蝎心肠哪能让你和将军共处一室, 你就是大业的罪人, 让大业变成这般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躺在床上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晓得了吗?自己做过什么心里竟不觉得愧疚?亏你还长了张人脸, 穿的是绫罗绸缎,却不知内里是一颗黑透了的心。”
“呸。”
满口的唾沫近在咫尺,仿佛直接喷洒在脸上,苍沐瑶倏地睁开眼,一头全是冷汗, 外头的天色未亮, 屋里是一片漆黑, 她已经有许久都没有想起上辈子最后的模样了, 她不想回忆,更不愿意去回忆,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如今说的清高要拯救自己的父兄,其实全是恕罪。
“小玉……”她不能再闭眼了,一闭上便能想起来被人唾弃的那种感觉, 她不要落在尘埃里被所有人厌弃,这大业不会在她手里没落,这一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听到苍沐瑶的呼唤,小玉外衣都来不及披,急匆匆的便跑了来,“公主何时?可是要起夜?”
“不,给我倒点茶水来。”她睡不着了。
小玉手脚麻利的端茶倒水,转头就看见公主自己起身穿起了衣服,“公主这才四更天呢,您再睡一会儿罢,昨日在城门上站了那么许久,后头又一道去听封,您不累吗?”
苍沐瑶摆摆手,就是因为昨日看见沈煜带着兵在面前走过,她才想起了上辈子那生灵涂炭的模样,想起了自己曾犯下的罪孽,“我坐上一会儿,你再去歇会吧,帮我把烛台都点上就行。”
小玉摇头,“哪有您醒着,奴婢再去睡的道理,公主夜露深重,您多穿一些,奴婢不若去小厨房给您准备点东西吃吧。”
“不忙,那你去把外衣披上陪我坐一会儿吧。”苍沐瑶没什么胃口,小玉既不肯休息,正好陪她坐一会儿,大玉性子古板,倒是小玉跳脱,许是能让她开心一点。
小玉诶了一声,披了衣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不要吃食,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些许干点,“奴婢这就放在这里,公主殿下若是饿了拿起来方便一些。”
苍沐瑶瞧了一眼,不可置否,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待了一小会儿,苍沐瑶忽而问道,“小玉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小玉歪着脑袋,“不太记得了,奴婢六岁入宫,便在殿下您的身边伺候,入宫前的记忆只有那时候很苦,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娘紧着弟弟,说我们姐妹两是赔钱货,最后卖进宫终于卖了个好价钱,才算是为弟弟做出贡献了。”
苍沐瑶好奇的听着,不曾听说过小玉和大玉的母亲,二人都比她大上两岁,在她有记忆的时候这两个便在她身边了,“你怨她吗?”
小玉不假思索道,“不怨啊,若是娘不把我们卖进宫,咱们怎么能伺候那么好的公主殿下,现在外头人人都说殿下您跋扈,不讲道理,可奴婢却觉得您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如今更有了人气儿,也比以前更会照顾人了,从前您紧着规矩,一视同仁,奴婢瞧着太子殿下还有皇后娘娘屡次来想让您乐呵一下,却是兴致盎然的来,扫兴而归,可现在不一样了,您比他们还会来事儿,太子殿下每次来都是笑呵呵的走的。”
“上一回奴婢与如意聊天的时候还听如意说,太子妃娘娘也觉得您比以前好相处了。”小玉许是看她心情不太好,自发自动的宽慰起她来。
苍沐瑶勉强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得了,我哪有你们说的这样好,皇嫂那是客气,他们温家各个都会说话,皇兄不也喜爱她那温柔贤淑的模样。”
“殿下您这就说错了,太子妃娘娘虽然温柔,却不是对谁都这样褒奖的,唯有真心对待的人才会这般情不自禁的夸。”小玉瞧见她不经意搓了搓手臂,便自凑上来为她又披上一件披风。
苍沐瑶拉紧披风,正是这些人对自己那么好,她才更无法忘却罪孽,若是这辈子救不下太子妃的命,她根本就无法原谅自己,“小玉,皇嫂如此喜欢我,我天天去叨扰,她应当也会欣喜吧。”
“那是自然。”小玉理所当然的点头。
苍沐瑶轻笑一声,“那我问她借些东西也无妨吧。”
小玉不明就里,“自然啊。”
天色亮起,苍沐瑶便让小玉为自己梳妆,往东宫去,大玉本也该跟去,却被她往皇后那里支开了。
东宫太子妃的寝宫内,小玉为她说过的话感到后悔,她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所谓的借些东西是来偷嫁妆单子啊!
她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才走向如意搭话,“如意姐姐,您忙吗?”
如意刚从里头出来,公主与娘娘正聊天,她是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便答,“不忙,你有什么事儿?”
小玉挠了挠头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咱们公主不是要准备婚事儿吗?这嫁妆怎么出,我能不能借了娘娘的瞧一瞧?”
“啊?”如意很吃惊,“娘娘是嫁入皇家,嫁妆与普通人不一样,公主殿下是下嫁,且嫁妆不该圣人与皇后娘娘考虑吗?你这瞧了有什么用呀?”
是呀,小玉也知道没用啊,但是公主殿下要嫁妆单子她能如何?“这不是就参考一下吗?嫁妆这东西带去婆家是咱们公主自己的小金库,皇后娘娘置办自然妥当,但是公主殿下就想看看有哪些东西是特别实用的,她好多带一些,奴婢寻思着太子妃娘娘与咱们公主性子差不多,就想瞧瞧娘娘的嫁妆单子都哪些东西用的最多,我好多备上一些。”
如意狐疑的瞧着她,“这要备什么呀,嫁妆不过是个保障,吃穿用度什么的,让驸马去备不就好了?我听闻昨日公主殿下去了城楼上迎接北军,那沈将军是个什么模样呀?”
小玉眨眨眼,神秘一笑,“你想知道呀,嫁妆单子就给我瞧一眼,一眼我便告诉你,这沈将军呀~这人啊~”
“好好好,我给你拿去,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如意受不得她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但也是长公主与太子妃交好,她才果断的去拿。
小玉松了口气,这总算能交差了。
苍沐瑶去温家没有套到有用的讯息,便想着不是温夫人给的,亦不是近来出现的,那就只能在嫁妆单里了,这才让小玉去借来一观,她与太子妃有一搭没一档的聊着,眼神却频频看着隔间的小玉,见小玉比了个成了的手势,便就势让二人去取东西,自己则说有事儿去了隔间。
小玉把嫁妆单子搁在坐垫下面,她抽出来便寻了个无人之处细细核对着,太子妃那时候高嫁,温家是几乎倾家荡产出了不少东西的,但是其中很大部分还是御赐的,香蚕丝这样唬人的东西,温夫人既然不会给,那御赐的可能性就更高,这张嫁妆单子细致,哪些是御赐之物,都罗列的清清楚楚,详细没错,寻起来却更废功夫,她靠着墙角,眉头皱成一团,怎么就那么多呢?香蚕丝三个字找到猴年马月去?
苍沐瑶的时间不多,几乎是整个人都埋在了单子里寻找,正全身心投入呢,腰间忽而一紧,似是有人在扯自己的腰带,她浑身一震,“谁?!”
猛然回身,迎接她的是男人低笑的声音,近在咫尺,抬眼便是他的下巴,上头有青色的胡茬痕迹,可见主人剃须有多么的不经意,再往上银色的面具便挡住了半个眼眸,仅剩下的另一只正瞧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笑意清晰可见。
苍沐瑶一下子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愣愣的看了好半晌才往后退去,嘴里讥讽的话根本不经过脑袋,直接蹦了出来,“沈将军许久未见什么时候改行当偷鸡摸狗的小人了?”
沈煜笑意未变,修长的手指还拽着她腰间的玉坠子,苍沐瑶低头看了看,他拿的却是当初他托太子送来的信物,这些日子皇后、太子、柳家一个个试探的没完,她索性把信物挂出来,免得再一个个的问,她还要解释,太麻烦,却不想在这里会被沈煜看到。
“放手。”苍沐瑶面上有些可疑的红,随身携带着他的信物,倒好像自己真的对他有意一样,明明只是为了方便,“当街扯姑娘的腰带,沈将军这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沈煜被她的手掌一拍,松开了指尖,未曾遮盖起来的那只眼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脸,“其一,我在此休息好一会儿了,是你打扰了我补眠,其二,此乃东宫算不得当街,其三,旁的姑娘自是不能扯,可你不是我天下皆知的未婚妻吗?”
低沉的声音和记忆中的部分重合,却比记忆中更加沙哑了几分,想来是这大半年的厮杀呐喊让他嗓子受了损伤,虽然没原本好听了,却更添许多男子气概,苍沐瑶觉得耳尖有些痒,忍不住捂住耳朵,轻抚耳郭平复那异样的瘙痒,“胡说八道,你闪开,我们的婚事是缘何而起,旁人不知你不知吗?莫要碰我。”
“呵。”沈煜的手忽而抓住了她轻抚耳朵的手,“我只知道有人告诉我,长公主对沈某情比金坚,即使沈某身死亦要与沈某完婚,难不成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是假的,是本宫的特技,是特技的本宫~duang~
沈煜:想秃头你就直说(利刃出鞘)
第34章
“住口!”苍沐瑶一把甩开他的手, 往后大大的退了一步, 脸颊飞红,嘴上却道, “长安城传言素来不可信,沈将军若是什么都听信谣言,怕是要马革裹尸相见难了。”
“哦?”沈煜被挥开了手还被诅咒也不生气, 指尖画了个圈回到身侧,莫名吸引了苍沐瑶的眼睛, 这管不住的眼睛!她暗暗心虚, 干脆转了身去, 沈煜这大半年变化太大,若说曾经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此次出征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染上了铁血的颜色,危险又致命,偏偏吸引力极强, 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只要他站在边上便不容忽视。
“可是这谣言却是太子殿下亲自告知的, 我不信都不行啊。”沈煜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若有似无的气息就是背对着都能让人轻易感受到他调侃的意味。
苍沐瑶自然知道谁会与他说,可这般对峙下,她如何能显自己气短?兔子急了就要咬人,“沈将军耳朵不大好罢,皇兄怎会胡乱讨论谣言,沈将军这般污蔑太子殿下, 是想吃几天牢饭吗?不若本宫给你送上一程?”
一本正经的蛮不讲理,沈煜的嘴角上扬,在她转回身时了无痕迹的压下,“既然如此,沈某便恭敬不如从命,太子殿下即未曾这般说过,公主殿下又如此厌恶我,如今沈某面容也有损,不若便去请了圣人婚事作罢吧,一切后果皆有我来承担,殿下自可脱身,免得深陷泥潭,便是沈某的不是了。”
苍沐瑶瞪大了眼睛,这是在威胁她?婚不能退,决不能退,沈煜他想都别想。“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将军您如此儿戏,这是不要命了!”
“啧,娶你不乐意,不娶你又不愿意,长公主殿下这是要沈某如何才好?”沈煜皱眉,一副相当困扰的模样。
苍沐瑶落了套,才发现这人眉眼里的笑意,可恶,“本宫不与你说了,皇嫂还等着呢,哼。”
低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苍沐瑶的脸热着热着将耳尖都带红了,愈加的气恼,方才在做什么都忘了,拿着嫁妆单子便往里冲,身后那双手及时的拖住了她,“且慢,你躲在这看的东西,能拿进去?”
是,不能,苍沐瑶一下子冷静下来,这该死的沈煜,但凡他出现就能把她气炸了,这一点倒是大半年都未曾改变,“与你何干?!”她没好气的回冲了一句。
沈煜脚步一转,拦在她身前,长手长脚轻易的将她禁锢在角落,另一只手则将单子抽走,举到自己面前,“太子妃的嫁妆单?你要找什么?”
男人挑眉,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不问哪来的,亦不问缘何拿来,却一针见血的知道她在找东西。
苍沐瑶又一句与你何干已经在喉咙口了,又听他道,“太子大婚时,我便在太子身侧了,也许我能知道些什么。”
生生压下去,苍沐瑶将单子抽回来,略有些不情愿的想,反正沈煜跟自己总归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上辈子镇远侯府是三皇子党,可独眼将军便是沈煜却是守护太子到最后的人,这么一想,苍沐瑶的面色才好一些,“你知道香蚕丝吗?太子妃嫁进东宫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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