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上两三秒，同时，也看出了时柠在想什么。
    江知衍神色淡淡，他低声，似是在安抚：“别怕。”
    “哥哥给你撑腰。”
    短短几个字，充满了世界的参差。
    在跟时柠说话时，他的语气温和了不止一点。
    就连以往平静的眸子里，也满是几不可闻的温柔色泽。
    话已至此。
    王志杰微笑：“许总。”
    “我们江总向来说一不二，还望您慎重考虑，究竟还要不要用这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
    按照以往，江总说不合作就直接走了，现在能听你废话，还愿意劝导你，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说难听点，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许尘叹了口气。
    既然两边非要得罪一个，那么按照身价，背景来看，不论怎么说，江总他都惹不起。
    现在，只能得罪黄浅珊家了。
    实在没办法，许尘只能无奈看向一旁，小声哭唧唧的黄浅珊。
    “这样。”
    许尘说：“浅珊，你给江总道个歉，然后就走吧。”
    黄浅珊猛的抬头，面上还挂着泪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许尘一向顺着她，现在居然因为个破合同，要她道歉，还要开除她。
    黄浅珊的委屈泛滥，质问：“凭什么？”
    面对这一出，江知衍也不急。
    他懒散靠在位子上，视线一直在时柠身上，顺便听着那对话。
    没想到黄浅珊那么不配合，许尘都要急疯了。
    他拉着黄浅珊的胳膊，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商量。
    许尘轻声：“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见黄浅珊撇过脸，许尘叹了口气。
    许尘嗓音依旧温和，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其中的利害给她讲了个明白。
    “你不为我，也要为黄叔叔考虑考虑。”
    “这位江总。”许尘遮掩着音调，几个字概括：“不是好惹的。”
    黄浅珊眼中含泪，死死地咬着下唇，垂在身旁的手握的很紧。
    她终究还是害怕了。
    仗着家庭背景强硬，在外面耀武扬威了那么久，现在遇到更硬的，除了退步没别的选择。
    半晌。
    黄浅珊往前走了两步，抽抽噎噎开口：“……江总，对，对不起。”
    闻言，江知衍眼都未抬。
    男人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打火机，随着转动，金属外壳被吊灯反射，照出刺眼的光线，衬托着那只冷白削瘦的手。
    他指骨节忽而顿住，轻抵了下，蹿出蓝红色火苗。
    男人嗓音含笑，不寒而栗：“跟她说。”
    众人愕然。
    这个“她”，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是谁。
    只是没想到，这位江总，会对一个素未谋面毫无关系的小姑娘，那么袒护。
    黄浅珊瞪圆了眼，不敢置信。
    她死死地拽紧了自己的衣摆，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感，让她迟迟说不出话来。
    许尘在旁边小声催促了好久。
    大概是不耐烦了。
    江知衍轻声“啧”了下，随手把打火机丢在了桌面上。
    见此，黄浅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黄浅珊面上带泪，朝着时柠，大声吼了句：“对不起！”
    她越想越气。
    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
    黄浅珊吼了包间的所有人：“现在呢？你们都满意了吧？！”
    说完，她擦着眼泪，小跑出了包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许尘松了口气，叫来服务生点菜。
    看完一切后。
    余梦从未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别的同事不知道他们认识，但余梦知道。
    前些天还见过面了。
    距离她说完，不相信这位江总暗恋时柠，还不到半个月时间。
    现在人家就直接用处事方式表明出来了。
    令人叹为观止。
    -
    没了黄浅珊的存在，一顿饭吃完，还算愉快。
    出了包间，许尘一路恭恭敬敬地，把江知衍送到了酒店门口。
    外面的夜风吹拂过，有些冷。
    时柠跟在后面，往一旁躲了躲，避开风口的位置。
    西装外套被江知衍搭在手臂上，内里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方，衣领折皱一丝不苟。
    察觉到时柠的小动作以后。
    江知衍抬了下眸子，不动声色地把外套递过去。
    他嗓音平淡：“穿吗。”
    看她冷，想把外套给她是真的。
    小心翼翼试探也是真的。
    江知衍在试探，试探她被自己粘了这小半个月，看法是否有所改变，是会接受还是拒绝。
    下一刻。
    时柠闻言，视线落在他拿着外套的那只手上，停了几秒。
    可能是因为在包间那会，江知衍护着她。
    这种护短的做法，让时柠连带着，对他那种闹脾气的意味，也渐渐消散了些。
    戾气没以前那么大了。
    时柠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谢谢。”
    见此，江知衍神色微动，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许尘愣了，怀疑他们认识的念头，更加强烈。
    许尘小心翼翼，问：“……你们，认识？”
    江知衍轻“嗯”了声。
    与此同时，时柠跟他同一时间回答。
    时柠满脸认真，态度一本正经：“认识，他是我狗儿子。”
    这句话，无声侧面表示。
    那会在包间里，江知衍做的那一切，纯属是孝敬时柠这个爸爸而已。
    看她冷把外套给她，也是因为孝顺而已。
    不是别的关系，你别多想。
    江知衍扫她：“？”
    许尘愣了：“？”
    “啊？”信息量太大，许尘一时间消化不了。
    看时柠那样子，也不像开玩笑的。
    虽然这种说法很离谱，但见江知衍也没出声，许尘脑子抽了抽，温声附和。
    “哦哦，好，真没看出来。”
    真没看出来你他妈年纪轻轻就有了个比你大的儿子。
    离谱！
    许尘本来想着，可以送时柠回家的，以此拉进一下距离，顺便为今天的事情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