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唳?华德凑过去,将头搁在蓝斯肩膀上,后者主动塌下一点肩让他靠着,同时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像在质疑怎么这么晚他还不好好睡觉;华德没管,他靠着对方的肩闭上眼睛,听见戎唳沉默很久,久得他都要睡着了,才茫然而痛苦地回答:“我不知道。”
因为实在隔了太久太久,华德几乎要忘记上句话讲的是什么,他半梦半醒间迷茫地想:什么不知道?
戎唳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解决了么?
华德猜不到,短短的这半个夜晚,所有事情都变了天;他只是终于一点一点地沉入了睡眠之中,在睡梦里察觉到熟悉的气味靠近,将他安放在另一半的枕头上,他觉得安心,迷迷糊糊地往蓝斯放在他脸颊边的手上凑,梦呓似的道:“哥……”
“睡吧。”
就像劳浮缇当初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一样,谁也没能想到如今的蓝斯和华德兄友弟恭到这种程度,华德简直被他亲哥治理成了不会亮出利爪的小猫,连睡觉仿佛都要得到他哥的允许才能安心;蓝斯将他安顿好,才发现戎唳的视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断,仔细一想,才发现对方好像自从说完那句“不知道”,就再没有了声音。
他轻叹了一口气,为自己这个好朋友的未来感到惆怅,也理所当然地想到,戎唳大约是说最后一句话的刹那,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戎唳的前半生,顺遂、美满,到后来半路生起波折,与至亲至爱离散,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被执念所挟制,以至于时到如今,除了追随已经离开的人的脚步,他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处来,又往哪处去,说得好听些,叫执着;但要是用难听一点的词来形容,和活死人也没有任何区别。
就像他可以为了黎星漠决定去第八星系冒险,但却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的重复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一样。黎星漠是他的挚爱,是欲念的具象化,是拴着风筝的最后一根线,倘若有一天断裂——
人世牵绊被斩断,飞得再高,终有一天也要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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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斯虽然很不赞同戎唳的做法,但是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他也不会多做无意义的阻拦。
况且戎唳现在再待在第三星系显然也已经不够安全,他在氟勒穆的名姓已经暴露,万一被凌觅察觉,后续的所有行动都要复杂得多;这位和自己儿子阔别已久的母亲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还没人能摸透,两害相权取其轻,趁波尔又要选派战地记者时,蓝斯使了点手段,将其中一个掉包,戎唳顶替了那人名姓,乘上了前往弗里德姆的专职星舰。
战地记者不怎么好做,稍微有点门路的都已经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净是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货色,多半是没有后台,或者直接被扔来滥竽充数,这就让正中间容貌俊朗气质不凡的戎唳显得格外突出。
他无心社交,但不得不成为别人社交的中心,众人几乎都涌上来和他交谈,其中一个大约是见他模样好,有点好奇地问:“兄弟,你一个alpha,看着家境也不错,怎么会揽这种活?”
“我找人。”戎唳敷衍地答。
“找人?”几个围过来的beta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你去弗里德姆找?哪边除了还在打仗的,可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戎唳的眉毛倏然皱起川壑,独属于alpha的威压散发,几个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但仍有一个还在不甘寂寞地说,“咱们这些人,要我说可真是倒霉!我来之前听共事的讲,这次七八开战,可不是偶然,第七星系后面还有人帮扶着,我看弗里德姆必输无疑!”
“什么意思?”新的话题被打开,几个人都问起来。
“第七星系,不是早就被博罗蒂克收入囊中了么?”
“这话可不敢说!”另外一个人大惊失色地示意他噤声,紧接着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见;好在戎唳五感绝佳,轻而易举地听出了他们在讲什么。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只听那人神神叨叨地讲了一通,大意就是第一星系早就想要吞并后几个相对弱些的星系,这次七八开战,实则是第七星系的投诚。
戎唳侧耳听着,权当听了个故事,到最后,眼见着那几人的话题越来越偏,竟然偏到了当今星盟负责人文陵的艳史上。
谁不知道文陵上任之后一直兢兢业业,虽说星盟逐渐式微,对方慢慢不在台前出现,但也不能因此整个否定他的心血,戎唳闭上眼睛,正想假寐一会儿,过滤掉这些没营养的对话,视线略略一转,忽然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外套反穿,将帽子盖在脸上,露出一点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下颌,戎唳本能地觉得这个人熟悉,下一秒,那个人却忽然动了,仿佛觉察到了戎唳窥探的视线一般,将衣帽取下,露出一张戎唳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脸。
两个人呆在两个角落,视线无声地交锋过几回,那人忽然笑了,懒洋洋的,他做了个口型:“好久不见,戎唳。”
是徐皓轩。
作者有话说:
没有破镜了!下章就见面了,我把这定义为小别胜新婚……
第79章 你上哪去
戎唳脑海中轰然一响,许多问题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眼前的人是仇人,也算是很久未见的故人,但当初氟勒穆一别之后,徐皓轩不是和兹逸一起离开了么,怎么现今却又出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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