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子看起来温文儒雅,没想到竟也是个好色之人。
他奉命陪这位北域太子在京城各处游玩,询问他想去何处,谁知那北域太子一开口竟让他带着去青楼楚馆领略一番。
到底圣命难违,燕辙远虽惊诧,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带这位太子将京城所有的风月之地都参观了一遍,且每到一家就得按云漠骞的意思将楼中最美的姑娘叫出来给他瞧瞧。
不止如此,他还以“听闻南境盛产美人儿”这话,同他打听,京城内哪几位大人家里藏着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这话问的燕辙远是冷汗涟涟,生怕得罪朝中哪位同僚。
不过倒不是他自夸,要说他见过的京城最美的女子,还数他那位被桃僵李代送进宫的女儿。
只可惜,她纵然不受恩宠,也已然是皇帝的人,云漠骞无论如何都肖想不得,他自然也不敢跟云漠骞提及,生怕惹祸上身。
陪云漠骞逛了大半日的燕辙远在未时前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燕府,然前脚跨进门,后脚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便来了。
本就因燕沅一事心虚不已的燕辙远,乍一看到来人,双腿一下就软了,但还是得颤颤兢兢地迎上去,恭敬道:“孟总管,您怎么来了?”
他忙命下人奉茶,还客客气气地招呼孟德豫上坐。
孟德豫却是不坐,只低咳一声,肃色道:“燕大人,陛下派咱家来给大人送些东西!”
听闻是季渊派他来的,燕辙远心下一咯噔,强笑道:“不知是何物?”
“燕大人不如自己看吧。”
孟德豫伸手一示意,后头的小黄门将盖着白布的托盘呈了上来。
燕辙远心惊胆战,生怕里头是季渊赐的什么白绫或毒药,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地将手伸了出去。
磨蹭了半晌,他才一咬牙将白布掀开,定睛一看,见里头是两块碎布和一只耳环时,他着实愣了一瞬,不明所以道:“孟总管,这……这是……”
“燕大人可认得出这是谁的物件?”孟德豫问道。
燕辙远细细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还请孟总管直言。”
孟德豫长叹了一声,“这是燕贵人留下的,还请燕大人节哀……”
节哀?
燕辙远怔愣在那里,久久反应不过来,“孟总管这是什么意思?”
“燕贵人本伴驾去了温泉行宫,昨夜许是去林中散步,不曾想竟遇了猛兽。”孟德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摇着头一脸惋惜,“陛下命人搜寻了整整一夜,只寻到这两片破碎带血的衣角和一只耳环,应当就是燕贵人和她贴身婢女的。”
听闻此言,燕辙远久久说不出话来,他面色略显苍白,少顷才道:“那,那我家沅……溪儿是死了吗?”
“这个……并未寻到尸首。”孟德豫顿了顿道,“但……应是凶多吉少了。”
他盯着燕辙远,注意着他的神情,许久,便见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旋即嚎啕大哭:“我可怜的溪儿啊,怎的会遇到这种事儿……”
虽说这声儿听得悲恸,可孟德豫细细一看,却是一滴眼泪都没看见。他暗暗嘲讽地勾了勾唇,面上却满是同情,“燕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虽说那山中的野兽凶恶,向来吃人不吐骨头,但燕贵人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也说不定。”
站在孟德豫身后的两个小黄门闻言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这话儿,是在安慰人吗?
办完了季渊交代差事,孟德豫也不多留,看燕辙远一个劲儿装哭也挺累的,便随意寻了个由头离开了燕府。
孟德豫走后,燕辙远的哭声才渐息,少顷,正厅后的帘子一掀,沈氏快步走了出来。
在背后听了许久的她心知肚明却还明知故问道:“老爷,沅儿怎么了?”
燕辙远折身冷冷看了她一眼,抬手便甩来一个巴掌,“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若不是你想出那种馊主意,沅儿怎么会死!”
沈氏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懵了懵,旋即抬眸直视着燕辙远,忽得冷笑了一声,“你怪我何用,她燕沅死了,你难道有半分伤心,心底怕是庆幸得很吧!”
“你!胡说八道!”
被戳中心思的燕辙远颇有些气急败坏,他正欲抬手再打,可看着沈氏高昂着头,一副挑衅的模样,高举着胳膊,怎也打不下去了。
少顷,他将袖子一甩,冷哼一声,阔步离开了正厅。
沈氏站在原地,愤愤地看着燕辙远离开的方向,可想到孟德豫方才说过的话,被打的气顿时就被狂喜盖了过去。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那小贱人死了,她桃僵李代的事就再也不会被人发现,她的溪儿彻底安全了!
简直是天助她!
回院后,沈氏立马唤来方婆子,吩咐道:“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宁安寺祈福。”
“祈福?”方婆子疑惑道,“夫人是想为老爷和二姑娘祈福吗?”
“不是,是为了那个低贱的丫头。”沈氏惬意地抿了口茶,“如今她在宫中以溪儿的身份自居,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我们无动于衷,只怕惹人怀疑。这阵子都低调些,无论哪个府上送来的帖子都拒了,让厨房只给我上素菜。”
“是,夫人。”方婆子抿了抿唇,神情略有些不安,沉默少顷道,“夫人,您说这大姑娘会不会化身厉鬼,找我们来索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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