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疼不已,忍不住挪了挪身子,便见昏黄的灯光下那人眸色暗沉,如狼般愈发漆黑幽深,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燕沅并不知,挪动间盖在她身上的衾被缓缓滑落,大片红痕暴露无遗,若点点梅花绽放,格外刺眼。
季渊凝眸看着她,头一回知晓女子的肌肤原来如此娇弱,只消他手指稍稍用力便会掐出痕迹。
看着这些漫布的红痕,方才缱绻的场景似乎又闪现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杯盏搁在了床榻边的桌案上。
季渊向来理智,两相欢毒性已然压制住了,没必要再继续纵情,毕竟眼前这人至多不过就是供他解毒的玩意儿罢了。
绝不可沉沦!
他正欲离开,一只纤细的柔荑却倏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回首,便见榻上人看着他,媚眼如丝,声若蚊呐道:“我还想要……”
话音未落,燕沅只觉唇上一热,那大掌猛然按住她的脖颈,将她上半身都托了起来。
所有的空气似乎都被他攫取了去,她将柔弱无力的右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是怎也推不动,她根本抵不过男人的气力,很快就深深陷在绵软的被褥中,丝毫动弹不得。
眼泪在燕沅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他这又是发什么疯!
她只是……只是还想要再喝杯水而已啊……
是何时睡过去的,燕沅已然不记得了,或许应该说,是何时晕过去的。
再醒来时,她头晕脑胀,混沌得厉害,微微一动,浑身便似散了架般痛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殿内烛火燃尽,此时昏暗无光,燕沅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靠在什么温暖的东西上,她总觉得自己还在凝玉阁,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一只大掌忽而抓住了她的手腕,疼痛感令燕沅倏然清醒过来,缓缓抬眸,便望进一双似嵌着寒冰的眼眸里,低哑沉冷的声儿旋即在她耳畔响起。
“怎的,昨夜还嫌不够吗?”
昨夜零星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一股滚烫的热意窜上脸颊,燕沅羞得咬了咬唇,倏然掀起衾被将自己埋在了里头。
衾被外,传来衣衫摩挲的声响,须臾,她忍不住将衾被掀开一角,便见季渊正站在榻前穿衣。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那人倏然转头看来,神色冰冷,不可向迩。
与昨夜对她的态度全然不同。
若不是她清清楚地记得,燕沅都快怀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昨夜死死抓着她不放的男人。
然季渊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整理好衣着,走出了屏风。
眼见他消失在视野里,燕沅掀开衾被往里一望,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
到底不能一直这么光溜溜的,可昨晚她穿在身上的那件衣衫已然被彻底撕坏了,燕沅有些犯难,坐起身子在床榻上看了一圈,旋即抬眸看向榻外。
透过床幔,她依稀看见床榻边的木架子上挂着一套白色的寝衣,看尺寸,应当是季渊的。
燕沅思忖半晌,用衾被裹住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榻边,伸出大半个身子去够那挂在木架上的寝衣。
然方才碰到一角,燕沅只觉头晕目眩,旋即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床榻下栽。
她在心下暗叫不好,这样掉下去额头怕不是要磕个大包了。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燕沅似乎感觉到一双大掌稳稳托住了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季渊垂眸看着在他怀中昏迷过去的人儿,剑眉微蹙。
殿门外,倏然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孟德豫的声音旋即传来,“陛下可起了?”
季渊将怀中人重新放在了床榻上,盖上衾被,“进来吧。”
守在清凌宫殿外的孟德豫闻声,冲身后几个小黄门一示意,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入内去。
甫一踏进门,旖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闻见这味道的孟德豫不由得心下大喜。
昨夜他只守到前半夜便去歇息了,并未听见其内有什么动静,本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可此时见通往温泉的西侧门大敞着,池边还丢着凌乱的衣衫,便知事情成了。
他在屏风外止步,没再继续往里走,只试探地唤了一声:“陛下?”
少顷,便见季渊衣着齐整从屏风内走了出来。
孟德豫迟疑地往里望了一眼,一时没敢问,招了招手,让几个小黄门上前伺候季渊洗漱。
待洗漱完了,只听季渊淡淡道:“命人准备准备,朕一会儿便启程回宫。”
这么快!
孟德豫稍稍有些惊诧,却听季渊又道:“一会儿寻个老实的宫婢进去伺候。朕离开后,待人醒了,置一顶小轿悄悄送回宫,切勿被人发现。”
“是,陛下。”
孟德豫嘴上应着,心下却疑惑不已,直接带人回宫就是,为何还要在之后偷偷送回去,而且听他家陛下这意思,似乎笃定屏风内的人在他走后才会苏醒。
他望了望屏风的方向,双眉蹙起,旋即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应当是这燕贵人昨晚被折腾得不轻,暂时起不了身,这才需要再休息几个时辰好好缓缓。
他命人呈上早膳,趁着季渊心情还算好的时候,问道:“陛下,这按从前的规矩,嫔妃初承恩宠后,应当是要酌情提一提位份的,不知这燕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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