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就是这个!
这一趟来温泉行宫,李福并未跟来,而是守在了皇宫御书房,没了李福紧盯着,燕沅也自由了许多。
她摇着尾巴,蹲在正殿门口坐了一上午,待午膳吃完了,她又慢悠悠地走出去,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趁人不备,顺着树干跳上了屋顶。
温泉行宫不似皇宫那般大,站在正殿的屋顶上,整个行宫尽收眼底。
她如今住的那屋子正挨着西侧的山林,屋顶上还有一个破洞,一眼望去格外明显。
为了让狸奴更容易寻到地方,她有意没在身上佩戴香囊。她站在屋顶,用灵敏的鼻子嗅了嗅,果然自那个方向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确定了位置,燕沅纵身在屋顶间跳跃,直往气味的源头奔去。
大抵一盏茶的工夫,她在一个破了洞的屋顶上停下,蹲在那儿顺着洞口往里瞧,一下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夏儿。
燕沅这才放心地跳下屋顶去,可方才落了地,她便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扑面而来。
遭了,是时辰到了!
她强撑着往一旁的灌木丛里钻,方才藏起来,身子一歪,彻底没了意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内,燕沅倏然睁开眼,她支起身子坐起来,披衣正欲下榻,便见坐在桌旁的夏儿快步走过来,“姑娘,您醒了!”
“嗯。”燕沅顿时放缓了动作,问道,“该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夏儿指了指屋内一角,那儿放着两个小包袱,“能放的奴婢都放在里头了。”
燕沅点了点头,忽而道,“夏儿,我有些饿了,能否给我端些吃食来?有了气力,待会儿也好逃……”
“好,姑娘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拿。”
眼看着夏儿离开,燕沅飞快地穿上衣裳,跑出屋去,她拨开灌木丛,寻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中瞥见了雪白的一团。
她将狸奴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护在怀里,入屋寻了块大的软布,包住狸奴,藏在那两个行李之中。
夏儿回来时,并未发现那些行李的异常,对于晚上出逃的事儿,夏儿同样很紧张。
天儿逐渐暗下来,山高林密,周围几乎漆黑一片,入了深秋,甚至连聒噪的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晚风扑得树枝簌簌作响,像极了鬼魅之声。
夜色彻底将光吞没后,燕沅不敢多加耽搁,生怕狸奴不见的事被察觉,查到这厢来。
妆匣里的东西,燕沅没有都带走,除了身上本就佩戴的,只拿了一副镯子和一对玉耳环,都戴在了夏儿身上,其余的该放的都放在那儿,尽量不惹人怀疑。
她将装着狸奴的包袱抱在怀里,其余两个小包袱都给了夏儿。
看见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包袱,夏儿很是疑惑,“姑娘,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呀,看上去沉甸甸的,要不还是奴婢来拿吧。”
“不必了。”燕沅神色飘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自己拿着便是。”
听燕沅说是重要的东西,夏儿淡淡“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然才入了林中,燕沅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而道:“夏儿,将你的衣裳撕下一块。”
她边说,边将怀中的狸奴放下,着手撕下了自己的一片裙角。
夏儿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做,将撕下的一片衣角,递给了燕沅。
却不曾想,她家姑娘旋即拔下头上玉簪,猛然在手指上一划。
虽不是看得很清晰,但夏儿还是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开来。
“姑,姑娘……”她吓得不轻,但还是努力压着自己的声儿,“您这是做什么!”
燕沅把血染在碎衣片上,将这些衣片随手丢在了两处,又取了一侧的耳环丢在附近,“我们不能就这样逃了,得让他们相信,我们是被野兽拖了去才行。”
顾不上手指上的疼痛,燕沅重新抱起狸奴,对夏儿道:“快走!”
林中漆黑一片,她们没敢打灯笼,生怕被人瞧见,只抓着树干,凭着昨日的记忆,一步步往下探。
也不知走了多久,燕沅恍惚听见些尖细的声儿,声儿虽离得很远,却让燕沅背脊一凛。
她意图加快步子,却觉身子不知为何变得愈发无力,一股燥热自难言处升起,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种感觉对燕沅来说似曾相识,可怎么会,她怎么又……
燕沅扶住树干,试图喘一口气,心下不停地安慰自己,因是身子弱,走了太多的山路所致,休息一会儿便好了,然站得越久她越发觉得身子使不上气力。
夏儿看出燕沅的异样,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
“我有些走不动了。”燕沅低喘着,“你先走,我一会儿便跟上来!”
“不行,奴婢要跟姑娘在一块儿。”夏儿哽咽道。
“快走。”燕沅使劲推了推她。
夏儿本不该进宫的,都是因为她才被连累,这些日子,若没有夏儿照料,燕沅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始终觉得很对不起夏儿,这一回,纵然她自己逃不掉,也一定要让夏儿离开。
“你若不走,到时我们谁都走不了。下了山,你便当了身上的首饰当盘缠,别回头,一路往南去,我会来找你的。”
夏儿抽了抽鼻子,在燕沅的一再坚持下,才哭着转身往山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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