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沅看着面前那碗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浓浓馊味的猫食,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这小黄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有何好羡慕的,就是个陛下都不喜的小玩意,只能被关在这库房里等死。”李禄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红漆雕花檀木箱道,“抱上这个,在后头跟紧了。”
说罢,李禄兀自捧了个不大的匣子,先行出了门,留下王春一人在原地犯了难。
那箱子虽看起来不大,可抱在怀里却是沉甸甸的,王春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抱起来。
想起李禄那副刻薄的嘴脸,王春不由得在心中腹诽。
他李禄也就仗着是孟总管的徒弟才对他们这些人作威作福,离了孟德豫,他连个屁都不是。
王春并未发觉,就在他抬箱子的空隙,角落里的狸奴用爪子拨开扣子,自己开了笼门,悄无声息地逃了出去。
燕沅不知自己为何又做起了这个奇怪的梦,走在长廊上,望着周围陌生的场景,颇有些茫然无措。
因听觉变得极其灵敏,她能敏锐地察觉周围一切动静,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人。
正当她优哉游哉地在这个偌大的宫殿内闲逛时,忽而嗅到一股极其诱人的香气,勾动她腹中的馋虫,惹得它饥饿难忍。
不管是人还是狸奴,她都有好长时间未曾进食了。
燕沅不自觉循着香气而去,走了一阵,却倏然被堵在了一堵高墙前。她凭着本能轻轻一跃,三两下便攀上了墙边的一棵芭蕉树,再顺势跳到墙顶,从另一棵树上跳了下去。
落地后,燕沅才诧异地回头望了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爬树翻墙了。
若在渭陵,这要是教李嬷嬷知道,少不了是要说道她一番的。
可转念一想,燕沅便又无所谓了,爬树翻墙又如何,如今它只是只狸奴,谁会去责备她呢!
燕沅继续循着香气往前走,很快便寻到了香味的源头,从一高处眺望,便见窗边的红梨木雕花圆桌上,摆着一大桌子珍馐佳肴。
有樱桃肉,清蒸鲈鱼,还有几道素菜。燕沅一向吃得清淡,也不是贪嘴之人,可嗅着这饭菜香,不知为何,却觉腹中饿得厉害,尤其是那道鱼,骤然变得格外馋人。
正当它望着那桌子菜,双目放光时,忽听内室有人唤了声“陛下”。
听到这称呼,燕沅下意识往后一缩,下一刻却见那个令她不寒而栗的男人骤然出现在了窗前。
怎又遇到这个罗刹了!
燕沅转身想跑,然才下了屋顶,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张网牢牢罩在了里头。
她慌乱地叫着,却如何也扯不掉身上的网。挣扎间,已被王春给提了起来,一把丢进了笼子里。
“可算是抓着了。”王春愤恨地在笼子上一拍,“小畜生,教你乱跑,教你乱跑。”
“好了,还不快赶紧送回库房去。”他身后的李福压低声儿道。
“诶,诶,多谢李福公公,多谢李福公公。”王春连连道谢,他本因为不意放走狸奴而惊慌失措,若不是李福遇见帮忙,此番他怕也难捉着这狸奴。
两人正欲从司辰殿的侧门悄悄溜走,却见一人倏然抬脚挡住了去路。
他们胆战心惊地抬起头,便见孟德豫瞥了眼笼中的狸奴,沉眸看着他们问道:“是谁将狸奴放跑的?”
“是,是奴才。”王春沉默少顷,颤声答道。
孟德豫扫了他一眼,“陛下有旨,宣你进殿去。”
王春跟着孟德豫战战兢兢地进门后,便见季渊正慢条斯理地用膳。
见他久久沉默不言,王春忍耐不住,吓得跪倒在地告罪道:“是奴才愚笨,让狸奴跑了出来,惊扰了陛下,请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季渊头也未抬,只沉声道:“孟德豫,你手下的人当真本事,一只狸奴竟能任由它逃两次。”
莫名被连累,孟德豫斜眸狠狠瞪了王春一眼,旋即恭敬道:“陛下,是奴才无能,没能管教好底下人,奴才这就将人带出去,好生处置。”
听到“处置”二字,王春浑身血都凉了,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奴才明明将笼子关牢了,奴才也不知它到底是如何跑出去的,许是……许是自己打开笼子出去的也不一定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孟德豫厉喝道,“这狸奴难道是成了精嘛,不然怎会自己打开笼子逃出去,分明是你大意未将笼门闭紧!还想狡辩逃脱责任!”
“奴才没有说谎,奴才真的没有说谎啊,陛下,饶命啊陛下……”
看着王春将头磕得砰砰响,燕沅多少觉得他有几分愧疚。
因他并未撒谎,的确是她自己打开笼门逃出去的。
可说出去,这事儿谁会信呢!
正当王春要被孟德豫叫来的人拖出去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燕沅抬起头,便见季渊已阔步至笼前,居高临下,浅笑着看着她,“孟德豫,留下那道鱼,将桌上的午膳悉数撤下。”
这慎人的笑燕沅不是头一回见,一看就知道眼前这疯子没憋着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等桌上的膳食被收拾干净后,季渊看着王春道:“半炷香内,若这狸奴真能自己打开笼门出来,朕便饶了你的命,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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