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敏感,觉得气愤还是有点不太对,低头问付拾一:“付小娘子怎么了?”
付拾一斟酌一下,说了句:“风光极好,忍不住看呆了。”
李长博总觉得怎么也不像的样子。
不过如此并肩而行,清风拂面,随着越靠近山林,就越是连暑气都消散,这种感觉,还是让人心情舒畅。
李长博忍不住面上舒缓下来,眉目也温和。
付拾一渐渐也放松下来,不再死死的盯着马儿的动向,开始四下张望。
李长博好奇道:“付小娘子看什么呢?”
付拾一实话实说:“看看有没有野菜。”
李长博:……在付小娘子心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假如付拾一听见他心里的疑问,此时此刻一定会回答他一句: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活着,就得吃饭。人要想好好活着,就得好好吃饭。你说重要不重要?
步入山林后,并肩而行便做不到了,李长博在前头开道,付拾一在后头跟着。
随着马儿扭来扭去,爬坡上坎,付拾一又有点儿不适应,忍不住的有点紧张。
李长博虽在前头,但是背后像是长了眼睛,适时开口:“上坡时候你弯腰,尽量和马靠近点,这样它上坡省力。下坡的时候,你往后仰,它就不容易滑下去。”
付拾一按照他说的试了试,发现倒是真实用。
于是慢慢的,又有了心思四下看。
夏天时候,花都开过了。
山林里郁郁葱葱的,到处都是翠绿的颜色。不管是树,还是藤蔓,还是地上匍匐的野草。
也偶然有一点花朵,就让人看着惊喜。
付拾一还牢牢的记着李长博说的,会有也葡萄的话。
于是一直四下寻找。
李长博不仅背后长了眼睛,还像是会读心术:“靠近外头的,早就被小孩子都摘光了。而且这里也太干燥,还要再往里头走,然后在潮湿的地方去找。”
付拾一听着他笃定的语气,仿佛逛自家后花园的悠然,顿生好奇:“李县令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长博轻笑一声:“少年时候,曾经跟着老师四下游学过。餐风露宿,也是有过的。”
付拾一知道“游学”这个事情,但是没想到游学连这个都学。忽然就有点儿震惊:大唐时候,虽说教育实在是不够普及,但是真的教的东西也挺齐全。先说君子六艺,再说这个游学甚至包括野外生存……怪不得这些文人都是文能替遍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主。
不过,这个时候也会深深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李县令还真是只看着文弱啊!实际上……一点也不文弱好吗!
付拾一忍不住问:“李县令会生活吗?”
李长博言简意赅:“会。”
“那李县令会烤东西吗?”
“会,能吃罢了。”
“那李县令会搭帐篷吗?”
“能。勉强遮风挡雨。”
“那李县令能抓鱼打猎吗?”
“野兔雉鸡不难。”
“那李县令能分辨草药吗?”
“寻常几种。”
“那李县令能寻找水源分辨方向吗?”
“应该能。”
“那李县令能生吃虫子和蚯蚓吗?”
被问了奇怪问题的李长博,一脑袋问号疑惑道:“为何要生吃这些?”
“因为没有吃的了。”付拾一坦坦荡荡:荒野求生不都这么做的吗?
李长博反问一句:“怎么会没吃的?草木根茎可吃,溪流水潭里有鱼,树上有飞鸟,或有野兔之类。何至于吃那些?留着钓鱼还凑合。”
付拾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大天朝物产丰饶何至于吃这些……
讪讪一笑,付拾一自我反省:“是我想太多了。”
李长博却有点误会,郑重说了句:“付小娘子只管放心,任何时候,我也不会让付小娘子挨饿的。”
付拾一有点感动,于是也郑重说一句:“李县令也只管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李县令委屈了舌头的!”
有她在,就会有美味!
李长博好半晌才缓缓憋出一句:“那……就多谢付小娘子了。”
说完了自己又想了一会儿,到底是忍不住嘴角一弯:任何时候,付小娘子都在,也是极好的。
越是往里走,山林就越是密集。
李长博却找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是山涧边上一片石头。
这些石头都很大,不过却意外都很光滑和平坦。主要是不知道多少年被水流冲刷之后,就成了这样。
还有一些碎石,也被冲刷下来,都堆积在了这个山涧转弯的地方。
李长博指了指那片碎石滩:“就在此处安营罢。”
明明是野个炊,愣是被李长博说出了行军打仗一般的正经。
随后李长博翻身下马,随后将付拾一也扶下来,又将两匹马拴在阴凉处树底下,将绳子弄的很长,好叫它们自己也能啃一啃野草。
付拾一骑了这么久马,下了地还觉得脚下有点发软,跺跺脚适应了一下,这才缓过来。
跑到山涧边上,她就感叹一声:“真是清凉。”
“这里的水,应当是很干净的。”李长博笑了笑,“而且都是山泉水,会很甜。”
付拾一洗了洗手,严肃道:“但是也不能直接喝,尽量还是要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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