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干透的油画颜料拿砂纸磨都很难磨下来,闻月能挖开《黑洞》上的颜料、使其露出下方的裸相,一是因为骆永长带着人修改了《黑洞》,修改用的颜料尚未干透,油分还下渗也影响了原本干透的颜料。二就是因为《黑洞》乳胶面不吸收颜料,也隔绝了颜料对铅笔稿的融合与吸收。
骆永长即使是成名之前也是买最好的画布、用最贵的颜料。毕业既进入学校当专业课老师的他自有学生会帮他买好画布、绷好画框,做好画布的前期处理。要给画布打底,骆永长也绝对不会吝啬几管丙烯颜料。他怎么可能会想到闻月会用乳胶水?
所有的阴差阳错汇聚在一起,才有了最后这令人唏嘘的结果。
闻月不由得感慨:或许,这就是天意。
“……我看得到。”
大熊蹭过闻月的肩膀,抚过闻月的侧颈,从闻月身后探过脑袋。
“嗯?”
“就算闻月姐没有发出声音,我也永远会找到你,看着你。”
吻过闻月还带着陈迹的侧肩,李敏栋这才抬眼。
“还有……”
光照之下,李敏栋的面颊微微泛红。他的眼眸还是和初见时一样不带一丝阴霾,有着纯净的光。
“爱你。”
让闻月在自己怀里转过身,李敏栋轻抚闻月的面庞。
闻月则像只被揉了脸颊的猫咪,舒服地微眯起眼睛。
“不仅如此。我还想做闻月姐的药。”
“做能治愈你身上、心上所有伤口的万能药。”
李敏栋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光是做药还不够。我要做闻月姐的盾。在你受伤之前就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任何事动你一根汗毛。”
闻月勾唇,想笑,结果眼角泌出些不争气的热来。
“对我,你是不是太过溺爱了?”
听到似曾相识的问题,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问过闻月,帮闻月把散落下来的碎发顺到耳后的李敏栋哂然一笑。
“溺爱不好吗?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我只会溺爱闻月姐一个。”
吻在闻月的额头上,又吻在闻月的眼角上。抬起闻月的下巴,李敏栋低头以唇轻触闻月的面颊。
像是在神前献上虔诚的许诺,李敏栋沉声在闻月耳边道:“我发誓,”
“无论我是健康还是疾病,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裕,无论我是一文不名还是全球知名……我都会用我的一切来爱着闻月姐。”
“就算死亡将我带离你的身边,也请你永远记得,我仍在另一个世界爱你。”
扶着李敏栋的胸口,闻月直起身来,她展颜一笑,带着泪就想给予李敏栋同样的誓言:“我——”
“嘘——”
然而李敏栋没给她发誓的机会。
“我还没有说完。”
右手食指按在闻月的唇上,李敏栋腼腆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锦盒。
他打开锦盒的动作是那样笨拙,躺在锦盒里的素圈倒是精巧得很。
闻月吃惊不小,因为这素圈、或者说这素圈的原型她见过——在闻月教了李敏栋泥塑的基础之后,李敏栋又提出想学金属雕塑。金属雕塑需要有打磨金属的机器,所以闻月和李敏栋一起去了可以体验金属加工的私人工作室。
李敏栋一开始就打算挑战做戒指。对此闻月没什么意见。在金属加工里,戒指算是最容易做的一个大类。并且戒指含义特殊,不仅适合送给伴侣当作礼物,戴在自己手上也能成为独一无二的装饰品。很多初学者都会选择做戒指,更有一些初学者本就是奔着送伴侣一枚手制戒指而来的。
银白色的合金素圈有着波浪般柔和又流畅的线条,当它被李敏栋从盒中拿出,折射着窗外的阳光在李敏栋的指尖上闪过一圈银色的光,闻月立刻就联想到了日食环。
“……你就是为了做这个,才做了扭扭圈?”
李敏栋的脸又热了一下。
他第一次做戒指,为了给金属做出波浪形的线条,硬是把金属圈给削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样。
假咳一声,李敏栋颇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我是会进步的。”
说罢,他又直视闻月的眼睛:“为了能够有站在闻月姐身边的资格,我会不停、不停地进步下去。”
闻月的眼眶更热了。
李敏栋总是会进步,总是在进步。她在他的身旁看着他这一路走来,本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目送李敏栋走向自己不会涉足的道路,不想李敏栋居然打算一直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走下去。
“能给我一个陪伴闻月姐一生的机会吗?”
生怕自己的心意对于闻月来说太过沉重的李敏栋嗓音发虚。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柔软的吻。
一圈还一圈,没有戒指给李敏栋的闻月决定用自己的唇印来圈住李敏栋。
“那你要给我一个一生拥有你的机会吗?”
望着唇上被自己盖了个红戳的李敏栋,闻月把李敏栋扑倒在了沙发上。
她按着李敏栋上下起伏的胸肌,勾唇一笑:“你要是抓住了我的这只手,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就算十年、二十年后你悔不当初,我也不会放你走。”
一低头就能看到放在自己心口上的葱白五指,李敏栋低声喘息,一把抓住闻月的手腕。
粗粝的手指顺着闻月的手腕一寸寸地摸到她的手背,探入她的指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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