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踏上那片未知的土地,即将走入妖魔栖息的世界,就算是一直冷静处世的玄戈也不由开始紧张了起来。生死即将成为紧紧相邻的对立面,而他须在其中的夹缝之中谨慎前行。
伴随着镇守令坤门的官兵吹响巨大的号角,决意升山的人们纷纷跨上了各自的骑兽,迎面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飞上了天空。
一时之间,形状各异的骑兽的翅膀在空中交叠,竟遮蔽了那浩瀚的天穹。
乘骑兽飞翔的时间仅限于穿过令坤门以及门之后一条宽阔的道路,看到一望无际的树林之后,便要开始徒步穿行。
空气中已经可以开始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便意味着他们已经闯入了妖魔的领地。骑乘骑兽飞翔极易遭受妖魔族群的袭击,而且空中也很难做出灵活的应对,只会成为妖魔眼中的活靶子。所以,正确的路线便是陆路,通过穿梭那些幽深盘绕的树海,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被妖魔轻易地发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把自己的骑兽丢在树海的入口,相反,他们必须要带着骑兽一同穿梭那些复杂的深林,毕竟,真正遇上被妖魔围攻的穷途末路,骑兽便是仅剩的争取一线生机的手段。
玄戈现在正站在森林的入口,与羽林一同检查自己的行囊。听从了羽林的建议,黄海一路均需节省体力,所以携带的食物和饮水仅能满足人类需求的最低限度,此外还必须省出喂食骑兽的分量,因此大部分时间会处于饥饿的状态。据羽林所说,活着才是目的,与妖魔的战斗能避则避。
整理完毕之后,玄戈深深吸了口气,满面坚定地走入了森林。
在森林之中并非漫无目的地逡巡。升山已经具有太过漫长的历史,古往今来,多少凡人意图求仙问道,跨越重重险境只为成为能被麒麟选中的天命之子。那些太多的寻道者,便在这迷宫般的树海中留下了自己挣扎过的痕迹。
玄戈此刻正是走在这样一条前人探索出来的道路上,与羽林一同,保持着和人群不远不近的距离,向前行进。
并没有走出太远,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穿过了斑驳的树影之后,自那幽深的森林中出现了一大块空地,而那块空地的旁边,正有一条溪流蜿蜒而过。
行走的人群纷纷停下了脚步,在这个一看就很惬意的场所休息了起来。
玄戈蹙起了眉,心中暗自疑惑这最初的行程是不是有些过于悠闲。然而玄戈一旁的羽林却也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天色尚早,我们不再继续赶路么?
羽林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玄戈的疑问也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森林中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片这么适合休息的空地?
玄戈思忖了一下,便开口答道:你是说这是前人开辟出来的营地?
没错,只要早上从令坤门出发,刚过晌午的时间就一定会到达这个地方。为了做出休息的场地,就得折断树枝、砍倒小树,这些行为重复了几百年的结果就形成了稍微像样的地方。
那么前方,还会有类似这样的休息场所?
有是有,不过只会越来越少。
而且,黄海中的时间比你感知的过得更快,按常理来说,确实刚过晌午,但这天色,不出两个时辰就要入夜了。日落后妖魔就会变得活跃,下一个营地又离得很远,以我们的脚程,绝对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所以要在这里过夜。
你似乎,很有经验?
羽林睁开眼睛看了玄戈一眼,便将身体转到了另一边。
是你这个山客太无知!
羽林不再理会自己之后,玄戈便在林中自由地走动,他将自己的骑兽绑在了离羽林不远的一棵树上,此时的人们已经纷纷开始了做起了扎营的准备。
玄戈并没有准备野营需要的帐篷,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风餐露宿,顿时有些感慨。
这时,一个撞击的力道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并伴着一声惊喊。
呀!
玄戈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年纪只有七八岁模样、穿着十分脏兮兮的小女孩,此刻正蹲在地上,惊慌地捡着刚才因为撞到人而散落了一地的用作薪柴的树枝。
玄戈于是俯下身,帮那个女孩一起捡,没用多久,玄戈就将散落的最后一根树枝交到了女孩的手中。
女孩将树枝抱在怀里,细细查了一遍数量之后,才抬起头冲着玄戈露出了一个明亮灿烂的笑容。
阿嘎多里马苏。
女孩张口说出了玄戈听不懂的语言,意识到女孩或许在向自己道谢之后,玄戈冲着女孩摇了摇手,你不必介意。
谁想到女孩发现沟通的阻碍之后更显慌张,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涌出了泪水。
玄戈蹙起了眉,正暗自思忖该如何安抚这个女孩,就看到两名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男子满脸络腮胡,粗眉大眼,黑发与黑色的胡子连接在了一起,竟分不出从哪里开始是胡子,从哪里开始是头发。另一名男子看上去要比蓄须的男子年轻了一些,头发是浅浅的褐色,但是长相却比另一人凶了很多。
只见那名蓄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粗暴地扭转过了女孩的身体,并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导致了刚刚拾起来的树枝再度撒落了一地。而那名女孩却拼命忍住了眼泪,颤抖着身体趴到地上一根根地去捡那些树枝。
玄戈看到女孩被如此粗暴的对待,不由怒道:住手!
却见那两名中年男子有些惊愕地看向了玄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之后,便突然大笑了起来。
只听那名浅褐发色的男子用玄戈能听懂的语言笑道:哈哈哈,山客!这可真是稀奇,是黄海的妖魔都死绝了吗?山客都能跑来升山,哈哈哈!
山客又如何?没准山客会比两位大人更受延麒大人的青睐!
未及玄戈开口,就听到羽林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那名高大的男子走来了玄戈的身边,脸上隐隐带着怒火。
而见到羽林出现之后,那两人先是惊了一下,转而露出了更为嘲讽的讥笑。
我还道是谁?这不是先王时代当了逃兵的禁军将军羽林大人吗?上次升山没被延麒大人选中,这次仍然不死心吗?
哪里哪里,延大人和初大人才是,这次是带来了更多的黄金么?
听到黄金两个字之后,玄戈才意识到了这两人便是升山的人群中那只规模最大的车队的主人。
只见这片可供人群休息的空地上停着四辆左右的马车,集结着一群穿着极为简陋的人来回奔走忙碌,而那层层叠叠的树影中还停着更多的马车,一时难以看清数量。
只听羽林继续道:王的选择不以身份和财富为基准,延大人和初大人此番怕是又要白费力气了吧。
被羽林如此一驳斥,两人瞬间露出了颇为不悦的表情。
哼,那是上次的延麒大人没有眼光,整整百年都选不出王!谁知这位新一任的麒麟就不会慧眼识珠了呢!羽林大人,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我们走着瞧!
说罢,两人便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那边,而那位蓄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则狠狠地扭着女孩的耳朵,将她粗暴地拽了回去。
看到如此幼小的女孩遭到如此过分的对待,玄戈不由心生愤慨。
但羽林却只是极为平静地开口道:不要同情那个女孩,不要同情身为家生的他们
生若是无止境的飘零,但能得以一席遮风避雨之所,便是被随意使唤、任人宰割,也仍有一些脆弱渺小的人,会心甘情愿。
玄戈从羽林的口中得知,那些失去了家乡,不得不在十二国之间飘泊不定的人被称为割旌,意为失去了十二国中任何一个国家的居民身份,只能流浪度日的浮民。
而与身怀技艺、桀骜不驯的黄朱之民不同,普通的平民若是沦为割旌,大部分都会成为被富豪所圈养的家生,也就是奴隶。虽然会被赐予衣食住的保障,却永远无法获得薪金和住民的身份。
如同被家养的牲畜一般,随时面临着任人宰割的命运。
在出发三日后的一个黑夜,玄戈便深深体会到了这点。
令坤门刚刚开放的时候,妖魔会被人类居住的城镇所吸引,便将大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令坤门的攻击之上。因此,升山之行的前三天,被称为安全的三天。
而现在,安全的三天已经过去,妖魔第一次来袭。
月黑风高,幽深的森林中一片飒飒的落叶声,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众人熄灭了篝火,玄戈此刻正在一片黑暗中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屏息听着恶魔逐渐接近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空气中瞬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炸裂了开来,随即是翅膀扑簌的声音,还夹杂着响起阵阵野兽嚼咽食物的声音。
妖魔,正在吃人。
得到这个认知之后,玄戈执剑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名一直冷静如冰的白衣男子顿时失去了镇定。
有人,点燃了手中的树枝。而那道漆黑之中突然燃起的光亮则一下就引起了妖魔的注意,妖魔丢掉了啃食了一半的人尸,兴奋地吼叫着扑向了全新的猎物。
妖魔肆意地伸出了自己地獠牙,大张着血口一口将那个人的头颅咬住,被瞬间夺去生命的人无力地垂下了手,而那根燃着火焰的树枝掉落到了地上,烧着了林中的鲜草。
霎时之间,巨大的火焰蔓延开来,伴着那刺目的火光,玄戈看清了围绕着妖魔站着一群衣着褴褛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树枝,面对那恐怖的妖兽遏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却,谁也不曾想到要逃。
就仿佛,是一场专为招待妖兽而特意举办的盛宴。
眼前的光景令玄戈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正在眼前走向着消亡,玄戈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欲要冲上去的时候,同行的高大男子却阻住了自己拔剑的手。
面对着眼前的惨状,羽林皱紧了眉头,却还是保持着冷静,压低了声音对玄戈说道。
不要多事,那些都是延大人和初大人的家生,妖魔吃饱了就会离开
你是说,那两位大人命令自己的家生,点火吸引妖魔?
这样能让所有人都安全的活下来。
玄戈却满是疑惑不解地蹙起了眉,活下来?为了自己能活命,就要轻易地献祭他人的性命么?
这句话却一下激怒了一直试图隐忍的男子,羽林猛然抓住了玄戈的衣领,愤怒的情绪令他的手不住的颤抖。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雁国需要王,但是只有活着走到延麒的面前,才有资格被延麒选为王。在这妖魔跋扈、险象丛生的黄海,只有竭尽全力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说着无情的话语,但眼前这个男子的眼中却闪烁起了泪光,玄戈冷漠地拍开了羽林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再度望回了那与烈火相伴的惨状。
难道仅仅为了自己活下去,就可以对那些无辜之人见死不救?难道一个王的强大,就必须建立在弱者的尸骨之上?难道一个国家重获新生,就必须以遍地淋漓的鲜血作交换?
我不知道一个王会怎么做,但我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被夺去生命。
玄戈拔出天鹿剑,冲入了那熊熊的烈火之中。
但妖魔的獠牙却比风更为迅疾,纵使自己飞速地跃起,也只能堪堪将那个被狰狞妖兽吓到失魂一样的人推了出去。
血,喷涌而出,将男子如雪的白衣染红一片。
疼痛仅在一瞬之间就麻痹了自己的右手,玄戈近距离地看着那只咬住自己手臂的妖魔,丝毫不露任何惧意,只是淡定地松开了手中的天鹿剑,并倏忽换成左手握剑,袭出一道凌厉的剑光。
闪着寒芒的长剑瞬息划过了妖兽那双血红的眼睛,并为其带去了彻底的黑暗。
被刺瞎双眼的妖魔因为剧烈的疼痛,松开了咬住玄戈右臂的口,并狂乱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发出声声凄厉的嘶吼。
玄戈毫不在意右臂的伤口,依然换回了右手持剑,只见他目光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芒,便举剑迎向了那只残暴的妖魔。
白衣的男子灵活地躲过了妖魔胡乱挥舞着的巨爪,只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与妖魔相隔最近的距离。天鹿剑耀起刺目的剑芒,剑起剑落之间,玄戈便狠狠地刺入了妖魔的心脏。直到那只妖兽彻底没了挣扎,玄戈才拔出了长剑。
漆黑的夜空,冲天的火光,一名白衣的男子傲然伫立在妖魔的尸体之上,就像是一名无情至极的王。
穿越黄海的旅行变得愈发凶险了起来,不但妖魔的袭击逐渐频繁,天公也开始昭显出了他的阴晴不定。
刚才还是万里的晴空,却在转瞬之间就降下了倾盆的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季的冷雨瞬间就打湿了身穿的长衣,并令身体泛起了阵阵寒意。玄戈并没有取出避雨的蓑衣,此刻他离升山的人群已经相隔了不短的距离,他只能牵着自己的骑兽,在雨中继续行进。
之前与妖魔的战斗令他右臂受伤,而血的气息会吸引妖魔,为了众人的安全,玄戈只得与人群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独自一人迎面所有的困境。
所幸雨中的艰难前行并没有持续多久,升山的人群就到达了下一个可供休息的空地,纷纷找起了遮蔽风雨的角落。
玄戈没有接近那片空地,只是在远离人群的一侧寻了棵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平复了一下因为长途旅行而有些慌乱的呼吸,便移过头,查看自己的伤口。
有点不妙。
玄戈蹙起了眉,药品不足的行程中,他只是粗略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而妖魔的獠牙似乎附着了一股诡异的黑气,更是令伤口难以愈合。此刻,被缠上了绷带的手臂再度渗出了鲜红的血,令玄戈不由在想自己到底还剩支撑多久的气力。
所以说你就是在自讨苦吃!
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呵斥,玄戈抬起了眸,看到了那个名叫羽林的高大男子和之前自己帮助过的家生女孩。
看到玄戈多少有些凄惨的模样,羽林皱起了眉头,你搭上自己的命救了那群家生,但是他们却惧怕着自己的主人,谁也不会顾念你的恩情!
玄戈淡淡地应道:那又如何?
就算你真的能被延麒选为王,也得先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高大的男子说完,便扔下了一瓶药,转身离去。
玄戈捡起了那瓶药,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而那个家生的小女孩则挨着玄戈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起右臂的伤口。
玄戈看着那个谨慎仔细的女孩,不由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听到他的发问,却只是一脸茫然。玄戈意识到语言的问题,便拿起树枝,在地上用这边的文字写出了玄戈二字。在柳国的难民生活中,玄戈学习了多年这边的文字,虽然写的还不是完全的规范,但那名女孩却似乎看懂了,对着玄戈露出了一个明亮的微笑。
夕朝,女孩学着玄戈,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算身处不同的世界,说着不同的语言,只要秉持着一颗真心,便可做到相互理解。
雨,似乎不那么冷了。
又是一个萧瑟的长夜。
玄戈一手拉着骑兽的缰绳,一手紧紧握住自己那柄名为天鹿的长剑,他在漆黑的森林中警惕地探寻,确保自己能够立即察觉妖兽那双诡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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