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刚他叫沈赫什么来着?
……表兄?!
那他岂不是——
正当牛千里瞪大眼睛之际,张德福他们也跑过来了。
“哎呦我的祖宗诶,您可要把老奴吓死喽!”
张德福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官家,您就当心疼心疼老奴,莫再这样跑了!”
骑射师傅也在一旁擦着汗欲言又止,得亏刚才这位郎君接住了,不然他真得提头去见柏相喽。
他也真是没辙了,这都最温顺最矮的马了还能出意外,再不行只能他亲自上场给赵瑜当马骑了。
赵瑜也觉得自己冒失让众人担心,他身份尊贵,就算是自身的错导致受伤周围人也会跟着挨罚,歉意道:“是我大意了,日后再不会了。”
他言辞恳切,只是神色中不免带出些失落,看来策马扬鞭肆意奔驰的愿望是他实现不了喽。
张德福欣慰又心酸:“老奴并不是拘着您,也不是怕挨罚,只盼您身子骨好好的,莫出一点闪失。”
赵瑜是皇帝,更是他看大的孩子,虽也顽皮过,但近来是愈发懂事用功,更体恤宫人。
他也瞧出来赵瑜最近挺喜欢骑马,只是赵瑜自小身体就不好,他也只能在旁劝着。
骑射师傅也在旁喏喏道:“是臣授课不精,没教好陛下骑术,请官家责罚!”
“与师傅无关,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赵瑜揉了揉被硌疼的腰,又给小马顺了顺毛,见他们都一脸紧张,只得妥协道:“好了,今个就到这儿吧,回宫罢。”
骑射师傅这才行礼牵着马退下,心中对赵瑜的观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当时看赵瑜掉下来也是一身冷汗,这是他的骑射课,要是伤到了这位他最轻也要被降职罚薪的,没想到赵瑜居然没有丝毫迁怒与他。
而且这些天赵瑜除了偶尔任性一下,平常也很随和,丝毫没有旁人说的那般喜怒不定。
想到今日坊间传言,骑射师傅暗暗点头,大晋又出一位通达事理的好皇帝也说不定呢。
沈赫仍不大放心,若不是有旁人在恨不得上下检查一番,赵瑜看他的紧张模样不免一笑,故意转移话题:“表兄这是上任了?那今后我可就全靠表兄啦。”
“昨天刚到任……”沈赫神色认真:“你放心,我在一日便护官家一日周全。”
末了又忍不住叮嘱:“日后想骑马便唤我来,臣陪官家一起,莫要再如今日这般了。”
见赵瑜点头答应他才憨憨笑了,本想抬手帮赵瑜取下头上花瓣,又顾忌四周之人,抬到一半又尴尬的把手转自己头上挠了挠。
一旁的牛千里看得直咋舌,眼前这个啰里啰嗦的憨货当真是他熟悉的沈将军吗?
赵瑜也注意到沈赫身后这个表情丰富的壮实汉子,道:“这位是表兄的同僚吧?”
说着还对牛千里笑了下,不出意料的这位糙汉子被这笑容晃花了眼,被沈赫凉凉暼了一眼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倒头就拜,声如洪钟喊:“俺、不是……臣牛千里见过圣上!”
他这气势不像是行礼,倒像是战前叫阵,何况除了正式场合大晋一般也不行跪礼,他这五体投地的倒把赵瑜吓了一跳。
沈赫在旁尴尬的轻咳了声:“他是臣的副将,在边境时便跟着我的,作战英勇杀敌无数,就是……头次得见圣颜有些紧张。”
牛千里不服气的小声嘟哝:“还说俺紧张,你倒不是头次见圣上,俺看你还不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少说两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些废话。”沈赫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脸色窘迫。
赵瑜忍笑让牛千里起来:“表兄与牛副将都是国之栋梁,我大晋的安危全要倚仗诸位军士,不必行此大礼。”
牛千里刚还嘀咕赵瑜身为一国之君未免也太娇气了,这会听了赵瑜一顿夸立马眉开眼笑,觉着他真是位体恤军士的好皇帝,不像有些文官看见他们武人就一副鼻孔朝天的狗屁样子。
他刚想再说两句,结果被沈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便不情不愿的缩了回去。
赵瑜又道:“表兄若有事便去忙吧,我也回宫了。”
他看沈赫身着盔甲,校场外还等着一队禁军,应是正在巡查,虽很想再同沈赫玩一会儿,但他也知道宫中像他这么闲的人还是少数。
咱虽不干正事儿,但也不耽误别人干正事儿,赵瑜在这点上很有觉悟。
沈赫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我轮值,还有两处未巡视完,大约半个时辰便可交接了。”
“那正好赶上晚膳……”赵瑜眼睛一亮,“表兄忙完便去我宫中吧,今早上我让厨房备了坑羊,等会正好能吃着,我记得以前你也爱吃的。”
沈赫还没出声,一旁牛千里就直愣愣道:“啥是坑羊?俺也想吃……”
“你不想!”沈赫冷酷的截断了他的念想,“每日供的五斤肉还不够你嚯嚯吗?自打进了京城你都胖了多少,盔甲都要穿不上了。”
牛千里讪讪的挠挠微凸的腹甲,自知气短,不敢再出声。
赵瑜不知沈赫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不由一乐,他唤来张德福:“问问厨房坑羊若做的多了,便送几头去今日巡查的禁军那处,另再支几个涮锅,多送些羊肉、鹿肉过去。”
张德福领命下去吩咐,赵瑜又对牛千里道:“西北苦寒,你们在外戍边诸多劳苦,如今回京正该好生休养,吃穿若是有不够的尽管给沈将军说,定不会短了诸位将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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