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箫瑶今天发了疯,一定要拉自己喝酒,还扯些小时候的故事。
他急着回去陪淮渡,可不想在这儿继续听了。
喝呀,别走呀,我还要听我六岁那年的事儿。侯箫瑶双眼朦胧,瞧着兄长越行越远,她又黏糊地抱住了秋竺。
姐姐,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儿,好不好?
好好好,台阶慢点儿。秋竺扶着她,语气宠溺的很。
那姐姐,要怎么报答我?她突然凑到了秋竺耳畔,咬了咬白皙的耳骨,撒娇道。
你醉了,我给你熬点醒酒汤。秋竺推开她的脑袋,让她坐在榻边,正欲转身时又被拉住手腕,一个作力躺到了榻上。
侯箫瑶压住她,茫然的双瞳突然变的清明起来:我没醉,不过是为了拖住兄长。
她摸了摸秋竺的脸,笑的甜腻又狡黠:姐姐,我给你讲故事。
不用了,你起开。秋竺猜想准没好事。
不嘛,刚刚答应了我的,讲完了姐姐就要报答我。
不,唔
好了,这下得听侯箫瑶讲一夜的故事了。
*
侯千懿进屋儿时,发现烛火都没点上,榻上拱起一个小团子,瞧着怪可爱的。
都睡下了?他走过去温声道。
是不是恼我回来晚了,瑶瑶拉着我喝酒,走都走不掉。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生怕淮渡因此发个小脾气,今夜又没得睡了。
没事啊,你累了吧,快去沐浴更衣吧。
怪不得一身酒气,闻着怪呛人的。淮渡偏过脸,水泠的眼睛亮堂又纯净。
怎得裹成这样。侯千懿伸手去扯被子,淮渡差点惊叫起来。
别,别动,我冷。
要不要再添一条被褥?
你快去沐浴,一身酒味儿,难闻的很。淮渡嫌他吵,气鼓鼓地把人赶了出去。
嘴上嚣张的很,心里却是动荡不安的。
侯千懿会不会觉着我轻浮啊,他会不会并不想和我行房事,他会不会不行啊!
淮渡的神色愈发惊恐,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该如何同男人相处呢?
他揪着身上的真丝肚兜,眨巴着眼睛朝门外望去。终于在半柱香的功夫后,等到了一身水汽的男人。
本想着同你下会儿棋,不过看你像是困了,便早些睡吧。侯千懿温柔地笑了笑,坐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
门锁了么?淮渡的声音有些发颤。
锁了。
你,你去灭烛火,等等,留一盏小的。
侯千懿有些不解,但也照做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么?
淮渡不说话,只红着脸从被褥里探出一只光滑雪白的手臂。
侯千懿一惊:未穿亵衣?着凉了可怎么办?
淮渡愣住,脸色难看地把手收了回去。
笨蛋,大蠢蛋。
快起身,穿衣裳。
淮渡不吭声,赌气似的窝在被褥里。
闹什么呢,本就身子弱,还瞎闹腾侯千懿边说边掀他的被子,淮渡也不挣扎。
待瞧见男人错愕的神情时,淮渡既紧张又期待,侯千懿会喜欢么?
喜欢,惊艳。
果真是衬他的肤色,红白两融,又纯又媚,侯千懿喜欢的不得了。
阿渡,你怎么他的眼神从震惊转为痴迷,像一道烈火,快烧融了淮渡的身体。
生、生辰吉乐。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你喜欢么?少年垂着眼眸不敢看他,耳根子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侯千懿呼吸有些偏重了:喜欢,很喜欢。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淮渡纤细的手臂,掌心的温度烫的人一个激灵。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话音刚落,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去,吻的强势又急促。
侯千懿压在淮渡身上,像只几日都未进食的恶狼,凶残之中却又带点温情。
阿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男人松开他的唇,呼吸沉重。
知道啊,那你,要么?
要。
这句话将侯千懿的理智击的粉碎,让他瞬间欲火焚身。
他急躁地去解亵衣带子,突然又被少年按住了手:等等。
我有个事儿得先问问。
被打断了自然不得趣儿,但侯千懿也不敢不听啊,他坐起身道:你说。
你有过几个妻子?
侯千懿心头一跳,有点不安了。
这个问题是来索命的。
三个,但我爱的只有你。他吻了吻淮的小耳朵,声音磁性撩人。
当真?
当真只爱过你。
那你从前碰过她们么?
又是一道索命的题,好在侯千懿能回应出好答复。
没有,我从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淮渡不信,侯千懿好说歹说都逾弱冠之年了,怎么可能还是纯情小处男呢。
你娶回来不碰她们,何意?
莫非是你不
开合的唇被按住了,男人眯了眯眼,意示他莫要胡言。
第一个进门的被我亲手处理了,她和下人苟同,我便送他两一并去了好地方。
侯千懿的嗓音有点冷,像是怕吓到淮渡,他又缓了缓神色。
第二个,是瑶瑶处理的。
佛口蛇心,仗着身份地位划烂未出阁姑娘的脸,也不该留在侯府了。
侯千懿顿了顿,偏过脸看向淮渡,笑了笑:第三个,你应当是见过的。
在府里最偏僻的院儿里,有个疯癫的女人。
淮渡愣住,突然想起刚到之时,的确是在那处听见过女人哭。
她是个细作,不过做事不够缜密,被察觉了。我想着也未受伤,便只将她困于那处,长年之下,竟也疯了。
淮渡了然,心下的疑惑散去了。
阿渡,你会觉着我是个狠辣之人么?侯千懿叹了声气,他现在很在意淮渡对他的想法看法。
不会。淮渡稍稍坐起了身。
我知你痛恨欺骗与背叛,也是她们先做错事,何况,你待我并不坏。
我待你,原先也算不上好。侯千懿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悔过。
我让你在寒夜罚跪,我还掐过你的脖子,泼过你冷茶水,恶言羞辱过你。
阿渡,你是恨过我的吧。
第142章 暴戾将军别抽我22
外头下雨了,冷风吹过秋叶,和着雨点声沙沙作响。
屋子里沉寂了良久,那盏忽明忽暗的烛火都快燃到了最底下,淮渡才堪堪出声。
不恨。他道。
侯千懿先是稍愣,随即又弯唇笑起来:你莫要因为生辰,而特意哄我。
真不恨。淮渡拉了拉被褥,裹住了裸露在外的肩膀。
他歪了歪头,墨色的长发落到面颊上,瞧着有些可爱。
是我骗你在先,何况你也没杀我。
那碗所谓的毒酒,不过是郎中开的药,你想教训我,却又舍不得,我又为何要恨呢?
我知道,你最是嘴硬心软了。他笑着说,眼瞳亮晶晶的,仿若藏有星河。
侯千懿看着他,蓦然心热眼酸。
他这一生,从未博的什么好名。阴狠毒辣、手段残忍,多数人都是这般想他的。
唯有淮渡,倒是为他的暴戾寻了个借口,这样温柔的人谁能不爱。
他伸手,抚了抚美人的面颊,软乎乎的也带点暖意。
他追求的太多,功名利禄,到头来却不如柴米油面相伴。
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淮渡突然不应景地打了个哆嗦。侯千懿这才想起来,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红肚兜呢。
我去给你拿衣裳。他站起身,心下无半点缱绻之意,气的淮渡咬牙切齿。
他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揪住了男人的袖子,语气有些恶劣:你是不是不行啊?
侯千懿回头,愣怔片刻,慢慢反应过来:我
你方才猴急,现下怎的又磨磨唧唧起来。淮渡哼唧两声,似乎是很不满。
大抵是没有了刚才的氛围感吧。
侯千懿静了几秒,又坐下来,握住了淮渡偏凉的手:阿渡,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同我在一起么?
我都嫁给你两次了,还有的选么?淮渡反问。
若是你不愿,我
你放我走,还是让我嫁给别人?
不可能。侯千懿急了,有些慌乱地抓着他。
淮渡想敲他的脑袋: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做你想做的,再高兴些,不要为了我改变自己。
我才没有呢,我现在就是做自己想做的啊。不过我没有当初那般温柔贴心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阿渡永远温柔。男人低声呢喃,他偏过身子,捋了捋少年的头发,在额间落下一个吻。
很轻、很珍重。
侯千懿去拿了个小盒子,扁扁的,有些像糖盒。淮渡馋了馋,问道:这是什么?
能让你不疼的东西。
嗯?淮渡没听清楚,还一个劲儿地凑头,想瞧瞧是什么好吃的。
但是,侯千懿没给他这个机会。
春光乍泄的一瞬,帷幕紧随着落下了。
没穿亵衣,淮渡也不冷了。
芬香的细发黏在面颊上,眼瞳汪汪泛着水,漂亮又性感的嘴唇透着异样的红,直勾人的魂魄。
侯千懿没战死沙场,倒是牡丹花下死了。
*
断了断了,我残废了。晌午,痛不欲生的哀嚎从屋内传来,碧沁在外头犹豫,又不太敢进去。
再怎的说夫人都是男儿身,她进去瞧也不方便。
将军,您可回来了,夫人在里头哭呢。一见侯千懿,她眼睛骤亮。
哭了?不至于吧,怎么哭了。
侯千懿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方,急匆匆地就往屋里赶。
榻上的人的确哭丧着脸,只是眼泪不大真切。
一见回来的男人,虚弱的美人又充满了力气,随手抓了个东西就丢过去。
一瞧,是皱巴巴的肚兜,上头沾了些脏东西。
好了好了,不气,给你带好玩意了。侯千懿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小方纸,淮渡突然紧张起来。
不会是什么
待侯千懿打开,肚子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儿。
桂花糖蒸栗粉糕,甜着呢。他捻起一块儿,刚抵到淮渡口边又收了回去。
先梳洗,等会吃。
淮渡想抽他。
艰难地下榻,侯千懿让碧沁打了盆温水进来,他亲自替淮渡擦脸。
坐会儿,慢点。他在圈椅上放了个软垫,让人坐的舒坦些。
淮渡被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炸了的毛稍稍顺了些许。
现在可以吃了么?他眼巴巴地盯着糕点。
侯千懿无奈,只得允了。也不知道淮渡怎么这么爱吃,却又吃不胖,腰间都没几块肉。
这个好好吃啊。
是啊,街上就这一家做的滋味爽口,排了好久的队呢。
淮渡吞下口中的糕:你亲自去的?
是啊,给你买的自然得亲力亲为。侯千懿给他倒了盏茶水,搁在一旁冷着。
昨夜苦了你,弄的我怪心疼的。他摸了摸淮渡的手,是暖的才放心。
一说这个,手里的栗粉糕就不香了。
淮渡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倒显得有些娇气。
侯千懿同他说笑半天,又给他揉腰捏腿的这才把人哄的差不多。
阿渡,过两天我又该走了。
他说的低声,不时看两眼淮渡的神色,怕他不高兴。
淮渡的确有些难受了,他们聚少离多,总归是舍不得的: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
他点点头,强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
侯千懿目光幽深,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愧疚:战事吃紧,又不能好好陪你了。
没事,我在家等你回来呀。淮渡笑笑,他搓了搓指尖儿,温声道。
动身的很快,侯千懿怕淮渡难受,夜间就启程了。
临行前又忍不住亲了亲少年的小耳朵,眸底的爱意比月光都要柔和。
在沙场,他便又是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只是在深夜里,会温柔又克制地呢喃着淮渡的名儿。
像是一种信仰,守着心底的一方净土。
他去了三月有余,偶尔的一天,掀开军营帘子,外头在飘鹅绒大雪。
白色的、漂亮的、压弯了干枯的枝头。
淮渡现时在做什么呢,这样冷的天,估摸着还躲在被子里取暖呢。
不过他也贪玩,说不准会挨着冻出去玩儿雪。
一想到这个,他又皱起了眉头。淮渡铁定不省心,倒时候冻出个好歹,都没人照料他了。
他越想越忧心,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若是不做将军就好了。
一旦出现这个苗头,便疯狂生长起来,占据他的大脑。
近年关的时候,他才平定了战事。淮渡在府中听闻他要回来了,高兴地半宿未眠。
刚走时不觉着思念,待日子久了,便是夜夜想着,等着,盼着。
不过,倒是盼回来个坏消息。
什么?手中的戏本都拿掉了,淮渡瞪圆了眼睛,表情要哭不哭的。
碧沁也慌了神:夫人您别急,只是听闻,将军他福大命大,不会出事儿的。
陈舟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侯千懿被敌方的细作重伤,性命垂危了。
淮渡喘了几口气,踉跄着往外面跑,一想到侯千懿那张脸,他又要不争气地掉金豆子了。
瑶瑶,瑶瑶,他出事了。一进院儿门,就瞧见陈舟跟侯箫瑶小声说话,他跌跌撞撞地奔过去,秋竺及时扶住了他。
陈舟瞧了他两眼,嘴唇翕动半天,还是道:烦请三小姐如实告知夫人,将军他不愿夫人忧心。
侯箫瑶点点头,表情倒是淡定从容。淮渡急的火烧眉头,恨不得现在就去边疆寻人。
别急别急,先听我说。侯箫瑶给他倒了杯茶,悠哉的很。
他出事了,你能不能安排我去见见他。淮渡现在哪有心情喝茶啊,忧的眼泪花都在倒腾。
过些日子不就回来了么,急什么。
他,他重伤啊。
侯箫瑶见他这般,心里也舍不得。便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说了点话儿。
淮渡的表情先是震惊错愕,接着慢慢舒展开眉头:当真?
我可是他亲妹妹,若是假的,现在哭的比你还厉害呢。侯箫瑶还有心情取笑他,这次兄长的做法让她惊讶,却也觉着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京中流言蜚语越传越凶,甚至有人说侯千懿已经死在外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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