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模仿宫里那些严肃的老学究,一本正经地教诲登基不过半月的新帝: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你身上担着江山重担,理应知晓分寸,不能总是这么放纵自己。
龙尾巴和龙角是想摸就能摸的吗,得要他准许才可以!龙津深谙人类本性,若是他表现得太好说话,小皇帝就会得寸进尺。堂堂金龙怎么可能容忍贪婪的人类随便骑在自己脖子上,就算对方肚子里有龙蛋,那也不行!
新帝浓密的眼睫毛垂下,在瓷白的面容上落下扇形的阴影。这话实在是可笑至极,谁都可以说他放纵,唯独面前这条龙没有资格,只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同对方讨论资格的问题:你不是说要为我治病,我觉得病还未曾治好。
龙津无比肯定道:已经好了,不用治了。他为皇帝治病,就是为了让大燕江山后继有人,但是现在龙蛋已经揣在小皇帝肚子里了,燕弃不行也没关系,龙蛋行就可以啦。
燕弃的唇角勾起一个有些嘲讽的笑,这一抹笑容讥诮又疯狂,让这张偏素雅温润的脸横添一抹秾丽:行不行不是嘴上说说的,若是你不愿意帮我试验,我去找宫妃也并非不可。
金龙实在是单纯直白,和人的思维不一样。可人也好,龙也罢,不可能没有独占欲。若是对方足够看重他,定然不能容忍他被其他人触碰。
燕弃渴望掌控龙,拥有龙,试图把对方染上符合自己心意的颜色,就必须加重自己在金龙心里的份量,引导对方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与狼共舞,与虎谋皮,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可燕弃从来都是疯狂的赌徒。横竖自己的清白早就被这条龙嚯嚯没了,他又何必故作矜持。
龙津没说话了,只垂眸站在燕弃身侧,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被讲得没话说了。燕弃感觉到那股压制自己的无形力量被撤走了,他动了动手指,并没有被耳聪目明的龙硬塞回被子里。
被冷风那么一吹,他身上被泉水打湿的衣物早就干透了。皇帝起了身,两条皓白的长腿随着长袍走动若隐若现,他赤着脚踩在龙津的衣袍边沿,伸手要去解对方身上用金线钩织,宝石做扣子的盘扣,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抓住龙津。
龙津及时的捉住了他的手,他用的还是兽类的竖瞳,金色的瞳孔像是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能够洞察皇帝的内心:不用找宫妃,你能不能行,之前沐浴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
如果第一次的时候,小皇帝不那么清醒,但是桂花飘满了池水的那一次,他记得很清楚,燕弃绝对是病好了。
燕弃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给绊倒,这条龙现在才回答他先前的问题,这个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吧,明明长了一张那么聪明的脸。不,不能确定对方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或许这条龙就是刻意为之,毕竟他在对方手上没少吃苦头。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旖旎气氛,就这么一下子被打破了。
龙津歪头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不过今日不行,等过几日再来。他和那棵枫树做了交易,约定好了,在天亮之前要去见它,龙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的停下,或许他不是信不过皇帝的自制力,只是信不过自己。
他捏住了小皇帝细细的手腕:今天你已经很累了,身体在说很辛苦,你承受不了我的。
可是燕弃想到自己上朝时的状态,虽然回想起来令人羞耻,但是夜晚过后,他在白日精神焕发,显然是采阳补阳,并没有什么不适。金龙身上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恶意,反而暖洋洋的。
龙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们人类有一个词,叫做虚不受补,再好的东西,补过头也容易出事,你今日吃了这么多东西,能量还没有完全消化吸收,更是该克制。
他收获了皇帝一个十分幽怨的眼神,毕竟在小饭馆的时候,桌子那么多食物,可是龙津逼着他吃下的。
明日,明日我就来寻你好不好?龙津同对方商量道,这种事情是可以练的,我们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来。
小皇帝松了他的袖子:算了,朕乏了,要安寝了,你走吧。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硬邦邦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闭上了双眼,过了没一会儿,燕弃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金龙还站在自己的床边,长身玉立,在龙榻上投下一片宽大阴影,正好把他笼罩其中,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几分幽怨:我睡不着。
都说龙津那么强烈的存在感,就这么杵在这里,两个人什么都没做,燕弃怎么可能睡得着。
龙津显然没有把小皇帝睡不着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金龙低垂着头,月光有一半照在他的脸上,加重了轮廓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我给你唱歌吧,听了歌就能睡了。
他不觉得小皇帝会乖巧听话,还是看着对方睡更好,虽然龙津多的是让燕弃昏睡的手段,不过今夜月色正好,他希望对方今夜有个好梦,就当做是不能满足对方的赔偿了。
金龙不由小皇帝拒绝,径直在床沿坐了下来,压住了对方身上的轻软秋被,他拿起了枕头边上的大海螺,富有节奏的摇晃了几下,海浪哗啦作响,龙津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贝壳制作的风铃,那是他去海里回来的路上,顺便在一个卖贝壳的小姑娘手上买的。
龙津随手将金珠拉成称手的长柄,制柄敲击贝壳,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清脆悦耳的乐声响起,唱着不记得何时从民间学来的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快快睡吧,我的宝贝
在听起来神情又轻柔的催眠曲中,燕弃不自觉舒缓了神色,顺利的坠入梦乡之中,他的呼吸清浅下来,唇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做的是个美梦。
散发着光泽的金边宽袖在龙的身侧乖顺垂落,被骤起的大风招招。宫里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风,并不能够被皇宫困住的金龙乘风而来,又无比恣意的乘风而去。
风自然是难以捕捉的,至少目前的小皇帝,没有办法轻易的让这阵风停留。董记的小饭馆里,枫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直到金龙化作人形,站立在它的树梢之上。
被董家人捡到的那颗珠子,是龙津有意落下的,准确的说,它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而是他脚下踩着的这棵枫树的心脏。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枫树整整活了百年,因为得到很多人喜爱,因缘际会,有了那么点灵气。但是这么点灵气不算什么,它还是一棵不能动的植物,能够做到的事情,也顶多就是用自己的树枝抽一抽小屁孩的屁股,或者是施展一点小幻术。
但凡今天在地上打滚的小孩心思坚定一点,就绝对不可能把手里的枫叶看成甜甜的糖。同样的,现在枫树最喜爱的人马上要死了,它也做不了什么。
龙津的瞳孔倒映着眼前破落的小院,董家的院子其实没那么差,但是比起金碧辉煌的皇宫,实在是小得可怜。
但金龙并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他的声音听上去甚至非常冷漠:人生病了可以治,但是她的寿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董家人这几日之所以歇业,就是因为他们敬重的祖奶奶要不行了。老太君今年七十岁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难得的长寿老人,年纪最小的董小妹,是老太君的曾曾孙女。不过董老太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了一跤,看着还挺健朗的身子迅速衰败下来,估摸着撑不到半个月就要去了。
他们本来是外地人,能到京城落脚,和这位老太君有很大的关系。董家做鱼的秘方,就是老太太嫁妆里带来的,这棵给他们家招财多年的红枫,也是老太太执意要保下的。
董家人都比较孝顺,家里的老太君眼瞅着要不行了,他们自然提前就开始筹备,联系在外地的亲人,想办法满足老太太的临终心愿。之前会接龙津的单子,也是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拿了他的酬劳,老太太肯定能有个足够风光的丧事。龙津昨日听到的哭泣声,是来自老太君的远嫁的大孙女。
龙津的本事,当然比连话都不会说的红枫强百倍,可是他并不打算给董家老太续命。风已经停了,红枫的树叶却沙沙作响: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她能高兴一点。
你要是再不进去,她马上就要凉了。龙津不喜欢管闲事,他来这里,是因为之前和红枫做了一场交易,他帮对方化形,这棵枫树死之后,会把完整的树心交给他。
等老太太死了,枫树都不可能化形,红枫试图强行化形,肯定是要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但是红枫不在乎。他自己不惜命,和红枫只有一面之缘的龙津更不可能在乎。
今天的事情很简单,红枫央求龙津,还给出了他要的东西,金龙答应做这笔交易,所以他拒绝睡小皇帝,独自一龙出现在了这里。
金龙朝着树干的部分吹了一口龙气,倒了一葫芦的灵泉出来,泉水迅速干涸,转瞬之间,红枫中走出一道身影,红衣褐发,容貌清俊,双瞳间一抹浅绿色若隐若现。
龙津看红枫飘了进去,然后和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讲了些龙津听着觉得十分牙酸的情话,他表示自己不能够理解这棵树的想法,对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红枫表现得是那样情意绵绵,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说的出口。
天很快就要亮了,枫树的时间也不多了,龙津摇了摇手里的金铃铛。
你给我多一刻钟。化成人形之后的红枫飘了出来,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多一刻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乎皇室,关乎龙脉,关于大燕江山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燕弃:我也不想睡的,可是他叫我宝贝
龙龙唱的歌是摇篮曲是舒伯特摇篮曲
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听听彭野的版本
龙龙往自己的身上插满了flag
第15章 龙失眠了
年轻的龙手中的铃铛停滞了,夜里的风也停滞了,属于龙的威压倾泻而下,红枫顿时呼吸困难,本体的枝叶簌簌掉落,刚化形的妖族根本无法承受龙的震慑,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
什么给了你算计我的底气。龙津道,你一棵不会化形的树,连路都走不了,脚底下的根系再往外延伸,比得这几百年的大路,砖墙,若是近些年的碎语,雀鸟的消息远比你灵通的多。
龙津能够获得信息的渠道有很多,并不缺能干的探子,只要他愿意,树上的雀鸟,历经岁月的城墙,都能是他的眼,他的化身。金龙拨弄了一下手中的铃铛:雀鸟要的报酬,一把谷子就足矣,我们的交易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红枫,你太贪了。
有了灵识,自诩一点小聪明,就容易生出贪念。龙津不讨厌贪婪,但讨厌贪婪的蠢人,一只在他的帮助才勉强化形的妖族,哪里来的胆子想违约,敢妄图拿捏他。
他话说完,红枫的枝叶簌簌落下,生机迅速流逝,眉眼看上去该年轻,可是一头褐发却变成了苍苍白发,眉须眼角都是白色。
你这颗树心,于本君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龙津眉眼冷淡如霜,雷云在董家附近的小院上方汇聚,树心不能要他便干脆不要了,雷劈了这百年的枫木,想来能做成一截还不错的木头。
红枫直接跪了下来:是小妖见识浅薄,妄自用自己的心思揣测龙君,我不该自作聪明,以为自己能和龙君讨价还价。
他的指甲暴涨,硬生生地从空荡荡的胸腔中剖出半颗树心,小布袋里另一半也飞了出来,和这一半融合在一起,变成一颗完整的树心。董家的小院瞬间爆发出哭泣声,被红枫强行续了一时半会的命的董老太君在刚刚过世了。
但是她失去呼吸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甜笑的,眉目间被岁月雕刻出来的皱纹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看上去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董家好几辈的人挤在屋子里,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也只是因为失去母亲,心里空落落的,但第二日,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他们的日子还是要正常过,毕竟老太太走的时候,没什么病痛,已经是很幸运的喜丧了。
龙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怎么,我还以为你要同她同年同月同时死。
红枫声音像藤蔓一样柔软温柔:她的恩情我已经报答了,况且她有夫君,死后是要同夫君葬在一处的。
龙津不太理解,他费劲做了这么多,以提前结束寿命为代价,就是为了糊弄一下,红枫这也太软了,简直不像个男人。不,对方本来也不是男人,枫树好像是雌雄同株。
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妖也同样,一条龙本来就没有必要理解一棵枫树是怎么想的,东西拿到了,龙津便打算要走。没了树心,枫树不一定会马上枯萎,但是红枫这个有意识的树灵肯定撑不了太久。
红枫道:君上,您是龙脉化身吧,我无意间听闻,岚国欲攻打燕国。
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燕国一个国家,红枫口中的岚国,就是紧挨着燕国的邻国,两国并立,周边还有一些零散依附他们的小国。
南燕和北岚的摩擦很久了,在数百年之前,两个国家本来是完整的一体,后来各自独立,但是彼此都想重新吞并另一方,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统江山。
这两个国家一百年前还打了场两败俱伤的大仗,当时的北岚输了,丢了六座边城,不过后来两国签署了停战协议,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贸易往来,已经停战好久了。
虽然在八百年前,两国是一家,但是南燕和北岚区别还是很大,燕国占据了土地肥沃的中原地带,建国后秉承儒家教学,多重用文官,北岚山地多,民风粗蛮。皇室为了笼络当地,多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联姻。两个国家的文化,百姓的样貌,都在几百年后的今日,有了很大的差异。
许家那个有了两世记忆的小姑娘,口中那个身形高大的三哥,生母应该就是岚国人,还是岚国的贵族。一双澄澈的蓝眼睛,是岚国贵族才能拥有的特征。
这种事情也能算是秘密。龙津听得无趣。
当年镇压您的人的后代,可能就在岚国。面对突然加重的威压,红枫接着道,大燕江山子嗣单薄,同岚国有很大关系,继后当年生的太子,也是岚国血脉。
一个国家的倾覆,当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岚国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当然,他们能成功,和燕弃的摆烂也脱不了干系。
龙津看着这棵枫树,后者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是无意间听到这些事的,觉得有用,就记下来了。
红枫生出灵智,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维,记了很多对花花草草而言没什么用的事,当中就包括这些情报:您知道的,如果没有您的吩咐,那些雀鸟和普通的花草,脑子里就只有阳光雨露,一些芝麻谷子,鸟儿们的嘴直通肠子,就算是听到了也记不住事的。
树灵略带讨好的笑了笑:您是龙脉化身吧,大燕承蒙您庇佑,我也受了您的恩德,既然是生长在大燕的树,肯定是盼着大燕好的。我不喜欢打仗,打仗是要死人,士兵到处杀人放火,屋子都烧了,树也一并烧了
说重点。这个秘密于龙津而言,还算是有一点价值,但是也只是一点而已。这棵枫树,长了一张嫩脸,说起话来啰啰嗦嗦,全是废话。
龙津把玩着手里的绿珠,似笑非笑:你是后悔了,想要把树心要回去,红枫,你果然很贪心。金龙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树灵立马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方才求您多给一刻,只是觉得,董李氏要死了,她的心愿完成了,我来这世上,好不容易结了因果,想要您听听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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