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一圈,萧峋带谢龄从南迦宫侧门离开,走小路下山。
人们大都还在南迦宫外忙活,城中仅开了零零星星几家小铺,甚是冷清。雪域的夏日短暂,八月一过,道旁的树便开始落叶。萧峋站在街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对谢龄笑道:“也算是有所收获。”
谢龄一路上都在思索,眉尖儿轻轻蹙起,问萧峋:“那位上师见你,是因为你在辩经会上出了名,见我是何故?”还告诉他在南迦宫里多转转。
“大概是不忍心将你我分开吧。”萧峋笑道。
谢龄:“……”
见谢龄拉下了脸,萧峋收敛起笑意,神情正经了些:“他应当看出了一些事情,或者说,那位活佛看出了一些事情。”
谢龄亦是如是所想。
“今日开始,我不去那达寺辩经了。”萧峋又道。
“辩经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要让密宗的人见我。而这一任活佛是个棋痴,过两日是雪域的贡布节,我去祭典上摆一盘棋,争取把他吸引来。”
虽说佛渡有缘人,但既然和佛的缘分还不够,那就只好使些手段了。
谢龄听萧峋说着这些,极轻地眨了下眼,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萧峋为他提供了一条思路,一种可能性,余下的事情,便该他自己来。
昭城的风和阳光一样肆意,穿街而过,低回高旋,顷刻将谢龄头发吹得飞起,但凌而不乱,反倒有种偏偏之意。
萧峋看定他,眼中又流露出笑意:“你不用有负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能为你做这些,我很高兴。”
话毕拉起谢龄的手臂继续朝前。
隔了一阵又说:“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回了家,我煮火锅吧,卖牦牛肉的开张了。”
时值正午,天空出了太阳,照得满城明媚。萧峋买了好些菜,回到小院,一头扎进厨房。
谢龄向来远庖厨,因为他知晓自己水平在何处,便就着一日里最明亮的天光,在院子里画画。可这日天气委实算不得好,过了一两刻钟,阴云又来,遮住了太阳。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极富节奏和韵律。谢龄被这声音吸引,却完全听不出是在备什么菜或者料。谢龄生出过去看看的心思,现在光线不好了,他不大想继续画。
谢龄搁下笔,走去厨房,拉开门。
火锅的麻辣鲜香扑鼻而来,锅底正在灶上烧,案头备好了不少菜,余下的还在处理,萧峋忙碌而有序。
“师父?”他见谢龄过来,惊讶之后笑开,“师父不是一向很少进厨房吗?来这里做什么?”
这人说话的功夫都在剁肉馅儿,话语伴随着菜刀撞上菜板的咚咚咚。
谢龄“就是来看看”的话说不出口了,改为:“来看看你可有需要帮忙的。”
“我打算片个鱼,弄点儿香菜牛肉丸子,再炸一盘酥肉。”萧峋道。
谢龄:“……”全是他不会的,他的作用仅限于摘菜剥蒜煮面煮鸡蛋。
谢龄不甘愿白来这一趟,拿起厨房里的托盘,将萧峋装盘备好的菜逐一放上去,端去正厅。
“师——父——”
咚咚咚的声音停了,当谢龄垮过门槛,萧峋喊道。
“怎么。”谢龄偏首。
萧峋冲他弯眼笑:“没什么,就喊喊。”
作者有话要说:
想让他们俩在一起真难(
第114章
两日后的贡布节, 街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自雪域各处赶往昭城、为南迦宫刷墙的人还没有离去,城中又来了几个杂耍班子。锣鼓敲得当当作响, 人群包围之中,一束又一束火焰从表演者口中冲向半空,引来欢呼惊叫。
寺庙里的僧人们也来到城中,有的还做起了生意,推着小车售卖一些小玩意。
萧峋租下最显眼的位置,大张旗鼓地摆了个棋摊,并以千两银子作为彩头,吸引来来往往的人。可他棋力太好,好几拨人来试, 开局不久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饶是如此,下棋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毕竟彩头太大,相比起来,下一盘棋的酬资也算不得什么了。萧峋乐呵呵同这些人下棋,他想等的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得太快,正好解闷儿。
谢龄没在棋摊附近, 并非他不愿, 而是萧峋不让他来, 说是贡布节的祭典有不少值得一看的东西, 让谢龄去游玩。
如同在镜川逛龙神祭庙会那般,也如同在昭城里闲逛那般,谢龄用迷仙佩易容, 改换了装束, 才走出小院、走进参加祭典的人群。
对于谢龄而言, 庙会祭典的乐趣主要在于吃。雪域上种植蔬果不易,平日里吃食就那几种,但到过节,美食的种类便多起来,各家都拿出压箱底的技艺,推出小车、支起摊,蒸炸煮炒的香飘得甚远。
谢龄走一路吃一路,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惦记着萧峋,东西都购了两份。他将街上的吃食几乎买了个全,偏首看了看萧峋棋摊所在的方向,提步欲过去,但终究还是没过去。
谢龄走进围观杂耍的人群中。这一处正表演猴戏,谢龄看了一会儿,觉得太残忍,转身走了,去另一处看变戏法。
傍晚绚丽的霞光从云层间掠过,日轮没入雪山长河,雪域入了夜。星光流成河,同满城灯辉相照,被雪山拱卫起来的城市仿若天上仙城。
花车开始游行,奏乐声起,男人和女人们共同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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