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问，这人唯一记得的便是山洞中见到的沈凡，好嘛，沈凡这是被人赖上了。
    大傻子身上除了一块身份令牌外一无所有，奈何令牌代表的宗门沈凡从未听闻，因着令牌背面的一个云字，沈凡给对方暂时取名为沈云。
    就这样大龄失孤儿童沈云被沈凡带回了宗门，可惜的是，宗门上下也没人认得沈云的那块令牌，长青门门派不大，却气氛和谐，对于小可怜沈云接受良好，在恢复记忆前沈云就这样暂时定居在了长青门。
    三年时间，沈云没有想起自己的过去，却在相处过程中对沈凡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沈云就像一张白纸，表达爱慕的方式也是那般真挚又单纯，沈凡也渐渐对沈云动了心。
    两人本来计划着等待沈凡师父突破后就举办道侣大典，谁知意外就是那么突然，沈凡师父本来十拿九稳的突破，却因为中途旧伤复发以失败告终，生机快速流逝，撑不过三日便将陨落。
    沈凡师父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沈凡，沈凡和沈云为了不让沈凡师父抱憾而终，两人于老人榻前立下誓言，叩拜天地和老人，如同凡人夫妇般结发为道侣，沈云更是立下誓言，此生唯沈凡一人，永不辜负。
    是夜，沈凡师父满含欣慰的离世，沈凡最为痛苦悲伤之际本该陪在他身侧的沈云却无故失踪，再渡出现时，沈云恢复了记忆，摇身一变成了前辈莫测的大能欲带沈凡回到上界宗门。
    那时沈凡还不知沈云在上届的崇高地位，沈凡从未想过沈云会害他，师父离世，沈云是他的道侣，也是他最亲的人，落寞中沈凡也未曾留意沈云的变化，直到随沈云离开，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沈凡才渐渐发现沈云早已不是他的沈云。
    心魔幻境内，长青门的场景依旧，沈凡却重回命运转折点，这一次，师父闭关，再无意外，出关时沈凡师父已经是宗门唯二的元婴上人，沈凡并未经历丧父之痛，沈云也没有失踪，更未恢复记忆。
    长青门内张灯结彩，一为恭贺黄上人进阶元婴，二为黄上人唯一的亲传弟子道侣大典，各门派长老纷纷携弟子前来长青门道和。
    身着红衣的沈凡站在云桥的一端，云桥另一端沈云正在师弟师妹们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一身祥云喜袍的沈云当真俊美非凡，炽烈又温柔地凝望着他，拉起他的双手，两人并肩走向大殿，主位上的师父满脸欣慰地捋着胡须，无论是长青门的弟子还是外来宾客，每个人的笑意都是那么的真诚。
    一拜天地、二拜宗门师长，夫夫对拜。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又都那么的不真实，拜完天地，拜完师长，最后一拜沈凡却迟迟未有动作。
    小凡，为何还不下拜？至此之后你和云儿就是真正的道侣，你自幼懂事，能得一真心之人互相扶持，为师很是宽慰。慈爱的老人温声催促。
    是啊，师兄/师弟，吉时就快过啦，不要再耽误时间啦。长青中众人应和。
    阿凡，怎么了？你我二人互相倾慕，还有什么好犹豫？今日之后，你我便荣辱相伴，携手共进，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只可惜......手中红绣球抛落，转而化为一柄长剑，直指对面之人。
    众人起起惊呼：啊！沈师兄你难道疯了不成？！
    男人凤眸微张，满满都是不可置信：阿凡，你这是何意？你难道要杀我？
    主座上老人也倏然起身，高声道：小凡，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大喜之日，莫要胡闹！
    胡闹？不，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沈凡双眼泛红地看着熟悉的又陌生的一切，只可惜，全部都是假的！
    区区心魔居然敢窥伺他的记忆，比起渡劫失败的担忧，沈凡更多的是愤怒。
    与此同时，脑海中想起冰冷声音：为何持剑，你所求为何？
    求道，求长生。
    猛地挥出一剑，红色喜堂分崩离析。
    主位上的老人猛地来到沈凡面前，面容模糊，声音也再无伪装的慈祥：求何道？又为何求道？
    沈凡哑声回答：求无情道，求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无情，就没人再能欺我、负我；得大道，就没人可以伤我、害我。
    若有人阻你的道，何解？
    又一剑，老人身影消失，沈凡默然的声音同时想起：杀之，证道。
    幻境再次崩塌，支离破碎中只剩下站在最中心的两位新人，一人持剑、一人目露悲伤。
    高大俊美的男人满脸被背叛的痛苦：阿凡，你真要杀我？
    沈凡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再次抬手。
    玉冠掉落，墨发披散，男人后退一步，唇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颚一路蜿蜒向下，眼中交织的爱恨和不甘仿佛要将沈凡吞没：
    为什么？你难道不爱我吗？和我结为道侣，与我携手仙途，白头偕老，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何修无情道？为何杀我？沈凡，你真的这般自私、无情......我恨你，沈凡。
    假的终究是假的，演的一点都不像。
    如果是沈云，那个傻子只会主动成全我。如果是云阳子，呵，根本轮不到我对他挥剑。因为在他露出杀意前，云阳子就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沈凡根本不去看男人，也无意给区区心魔解答疑惑，抬头仰视昏暗的虚空，冷静到近乎冷漠地开口：幻境已破，心魔，你也该消失了。
    心魔幻化的男人闻言一僵，不甘心，却再无他法，只好随着幻境一同消失。
    破妄，金丹成。
    第19章 顶撞
    感受到外面的几股气息，整理了下仪容，沈凡走出闭关的洞府。
    刚出现便迎来了几声道喜：恭喜沈弟/沈兄/沈大哥结成上品金丹，道途顺遂。
    沈凡淡淡道：多谢。
    比起贺喜的几人，沈凡本人的反应却平平，转修无情道后他的情绪波动也比从前少了许多。
    虽然这次结丹的过程比较曲折，甚至还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前经历了心魔劫，但对于沈凡来说无疑是他改变命运的一大转折。
    上辈子结丹，刚到太上宗有太多的事情让他分心，又未修炼极品功法，到最后结成的金丹品质不过中品偏下，与沧澜峰的一众天骄比起来更是让沈凡自惭形秽。
    金丹影响着日后的道途，为了能够弥补金丹带来的差距，追上沧澜峰众人，尤其是云阳子的脚步，从那之后沈凡更加的拼命、努力修炼，这也间接导致了，在外人眼中沈凡愈发的孤僻寡言。
    简单寒暄后送走沧澜峰众人，沈凡继续闭关稳固修为，这一闭关便又是一月，直到山峰云阳子的洞府传来动静，云阳子出关，沈凡才离开居所。
    云阳子洞府前，沈凡自觉停住脚步，自报家门：拜见剑尊大人，不知大人可否一见？
    几息后，结界打开，毫无意外，白衣剑尊的身影出现，没有丝毫让沈凡进入洞府的意思。
    你结丹了？气息浑厚，上品金丹，修为也已稳固，尚可，可还有事？
    没事不要随意上山，沈凡直接翻译了云阳子的话，他这次来找云阳子也不不得已而为之，他要下山，需征得云阳子批准。
    拜见剑尊是为一事，不久前我刚刚结成金丹，欲下山游历一番，特来向剑尊大人辞别。
    云阳子眉头微蹙：你要下山？
    是，我要下山。
    云阳子直接拒绝：不许。
    沈凡手指缩了缩，虽然想过云阳子可能会不同意，但没想到居然拒绝的如此干脆，沈凡抬眸反问：为什么？
    云阳子拂袖：不许就是不许，元婴之前不得离开，无事便去好好修炼。
    即便沈凡修了无情道，这一刻，胸口也像堵了一团火，恨不得直接给这独裁又专横的家伙一拳，以泄心头怒火。
    眼见着云阳子是真的不得算放他离开，沈凡一咬牙，索性直接道：离山小秘境即将开启，我欲入内一探。
    云阳子离开的脚步一顿，并没有问沈凡是如何得知秘境开启的这种愚蠢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的重复沈凡的话：你要进离山小秘境？
    对。
    沈凡目光坚定，谁知云阳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开口，再次否决：不许。
    ......沈凡平复下心情，才继续说道：剑尊大人似乎无权干涉我的自由，我欲入秘境内历练，剑尊大人为何执意阻拦？可是怕我寻得天材地宝，修为进展过快，不得不提前举办大典？
    云阳子眉头从轻皱变成了紧缩，在沈凡的故意激怒下他终于愿意沟通。
    我为何要怕？之所以不许你离开，是因为你才结金丹，修为低下，玄天界不比小世界，能者无数，我许诺过你师父会照拂你，护你周全......
    这一次沈凡直接打断了云阳子的话：是，剑尊大人确实保证过，但师父他并没有让剑尊大人将我圈禁，更没要我当一个毫无追求的废物！
    提升修为需要的功法、丹药剑尊大人应有尽有，随手赏赐下来些许，我便可以借此提升到元婴，甚至更高，只要一直在太上宗内，便......性命无忧。
    沈凡掩住心中嘲讽：可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师父想要的，修士本就逆天而行，不进则退，剑尊大人可护我一时，难道能护我一世？恐怕就算我能适应，剑尊大人也受不了一个遇到麻烦，就兴师动众求您出手的道侣吧？
    云阳子似乎是第一次说话被人打断，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沈凡说完半晌，才反射性地握上剑柄，似是欲要将不敬之人斩落。
    好在，云阳子理智尚在，没不讲理到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地步，握剑的手很快又松开，并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抿了抿唇，语气不愉道：我从未想拘束你，只是你现在境界太低，又是下界而来，缺少防身本领，不宜闯荡，待你日后进境，我自不会拘你。
    沈凡索性也豁出去了，这一次秘境关乎着他一个人天大机缘，如果云阳子不同意，那他......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只好想办法偷溜出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势必会惹怒云阳子，左右都是激怒，还不如现在就说个痛快。
    呼了口气，沈凡幽幽道：我听说剑尊的三弟子和四弟子都会进入秘境，他们也都是金丹修为。更何况，离天小秘境只有金丹及以下的修士可入内。
    我虽来自下界，不及贵宗弟子，但自保之力还有一二，不然当初也无法助剑尊脱困。连剑尊后面的大人两字都直接省略了。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都是金丹，顶多小境界差距，你的弟子能去凭什么我不行？别忘了，当初在下界还是我数名从劫匪手里救了你，你亲眼所见，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实力？我不行，那等着被救的你算什么？
    这一次，云阳子沉默的时间更长，不知是因为被沈凡的噎住无话可说，还是因为沈凡的不知好歹，总之，他的脸色愈发的冰冷。
    半晌，才负气一般说道：你以为你金丹初期的修为很高？秘境中，中期、后期，甚至大圆满的修士比比皆是，但凡遇上个嗜血之人都能取你性命。
    如此这般，你仍要固执己见？
    请剑尊成全，许我一入秘境的名额。
    你自己找死，我自不会阻拦！
    沈凡被结界弹开，云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凡手中的一块令牌，沈凡的目的达到，至于云阳子此刻的心情是否美妙，沈凡表示他并不关心。
    第20章 好深沉的心思
    半月后，腰悬一柄下品法剑，沈凡来到了秘境探险弟子的集结处。随着沈凡的到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广场瞬时一静，紧接着便爆发出更大的喧嚣声。
    有人不懈：不是吧？原来他真要跟着咱们一起入秘境？看他那样子才刚金丹初期的修为吧。
    有人嘲讽：你们怕是不知道，他不只是金丹初期，还是个刚进阶不久的，你们看他手里的那把破剑，最下品的法剑，杂役弟子都不稀罕，他还真好意思带出来。
    更有人语气泛酸：那有什么？谁让人家有靠山撑腰，进了秘境根本不用出力，遇到什么麻烦，咱们都得分心保护他，遇到什么宝物，最后还都得分他一份！
    也有人假意装作和事佬：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莫让他听到了，回头去剑尊大人那里告上一桩，有你们哭的。
    事实如此，我等还怕他不成？剑尊大人是我太上宗长老，难道还真会为了一个外人亏待宗内弟子不成？
    虽然如此说，但众人的议论声终究小了下去，毕竟，不久前青云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拿不准云阳子态度之前，谁也不想再当第二个出头鸟。
    说不能说，众人只好用行动默默表示抗议，纷纷再次远离沈凡，形成了一个以沈凡为中心的真空带。
    无论是之前的议论，还是此刻的冷暴力，沈凡却像丝毫没听见，也没看见，只是静静站在在那里，细致地重复擦剑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被人眼中的破铜烂铁，对于沈凡却珍贵无比，这是沈凡的师父亲手打造，在他筑基时赠与他的礼物，一直相伴沈凡至今，意义非凡。
    作为沧澜峰此番入秘境探险的两人之一，樊时音到达广场上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清隽俊美的青年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一人一剑，被人硬生生隔绝在世界之外，格格不入，孤寂又萧瑟。
    不知怎地，看到这番景象，樊时音心里莫名悲伤，贝齿轻咬朱唇，加快速度，直接落到了沈凡身侧。
    沈大哥，又见面了，沈大哥也是要入秘境？再开口时，樊时音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亲近笑容。
    沈凡没料到会有人和他打招呼，闻言一愣，偏头对上了樊时音那双清澈双眸：樊师妹，此番我是想进入秘境历练一番。
    那正好，沧澜宗这一次是我和小师弟获得了名额，不如沈大哥与我二人一队，可好？这样也能互相照应。
    沈凡眨眨眼，进入秘境之后他是要单独行动的，不过他也能感受到樊时音释放的善意，扫视一周，见众人都偷觑着这边的动静，若是孤身一人确实引人注目，这与他的本意背道而驰，索性点头同意，左右秘境传送之时，众人也会被分散开来。
    樊时音被各色目光注意惯了，此刻也不觉得成为众人焦点有什么难受，虽然此焦点非比焦点，见沈凡答应，心中一喜，直接并肩站在了沈凡一侧，远远地看见自家小师弟到来的身影，还伸手招呼。
    小师弟，这边。
    邵谦闻言直接落到了沈凡和樊时音两人身旁，见自家师姐使眼色立马会意，像是没发现气氛的诡异，露齿一笑：沈大哥、师姐，你们来的好早呀。
    我看是你懒觉又过头了吧，来的这么晚。樊时音嗔怪道。
    师姐，这次你可真错怪我了，我来得晚是因为离开前去和师尊辞行，可是师尊不在峰上，我久未等到，眼见着时间快到了，才不得已留音后离开。
    好吧，看来是我错怪小师弟你了，至于师尊，这个时候该是又去崖渊练剑了吧。
    崖渊我也找了，师尊根本不在......
    邵谦的声音一顿，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远处，嘴唇翕动了半晌，才惊讶道：师、师......师尊，怎么来了？
    云阳子不仅来了，还直接降落在了广场正中央，挥手放出了印有太上宗标识的大型宝船，丝毫没有顾忌众弟子的小心脏，直接放出了个重磅消息：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