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说服,我认为他会很乐意接受这一切。”尹仁打了个响指,“毕竟,很多人都在仰望,祈求和怜悯资本的垂青,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愿。定邦,我们的话题是不是扯点有点远?现在我只想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来——红酒,牛排,书籍,诗歌与明天。”
薛定邦哈哈一笑,勾住尹仁的脖子说:“可我现在想的是——电影,尹仁,可乐与快餐。怎么样,你愿意吗?”
虽说话语里带了几分戏谑成分,但此时此刻的薛定邦,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带了几分认真。他甚至缩紧了臂弯,让尹仁直面问题,不再逃避。
尹仁眼球轻颤,反手搂住薛定邦,缓慢而又肯定地回答:“我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为对方的一本正经小题大做而感到好笑。
从诸多电影里面,薛定邦挑选了《十二怒汉》与《控方证人》。他们整个下午都沉浸在电影的世界,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关于未来的话题。
就在他们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时,张伯伦跪到了尼尔森的办公室门口。两名黑衣壮汉拖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扔了进去。
皮肤在光滑地面上摩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张伯伦在玻璃地面上向前滑动了好几米才停下来。他浑身都没力气,趴在地上根本不想动弹。
“布兰登!我的儿子!”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唤醒了张伯伦的神志。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名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
张伯伦眨了眨眼,好大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我听说过,关于薛想要资助你离开,甚至念大学的事情。”尼尔森优雅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他手指上的金戒指,闪耀着耀目的光晕,“你能够找到归属,我为你感到高兴。我把你父亲‘赎’出来了,看看!亲人团聚,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
张伯伦长出一口气,终于回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了,他是被强行带过来的。
薛定邦离开之后,张伯伦也打算离开。他给薛定邦留了张纸条,说明自己会离开拉斯维加斯,以后如果有那个运气,和薛定邦再见,那么他会感谢薛定邦。
张伯伦没有告诉薛定邦自己的去向,因为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要去哪儿。
他带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点财产,用一个牛皮纸袋子装着,就打算逃离这个地方。然而他不过刚刚走到薛定邦出租公寓的门口,就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呵住。
跑!
这是张伯伦的第一反应。
然而,刚刚出院的身体,虚弱无力。他一百米都没窜出去,就被人堵了个正着。他的脑袋和后背挨了好多下,让他失去了反抗力的同时,也失去了希望。两名壮汉押着他,把他塞进了一辆豪车里。
那是尼尔森的车,张伯伦认得定制车牌上面,那一圈闪闪发亮的钻石。
和张伯伦想的不太一样,尼尔森并没有在车里。
想必,是要被丢进下水道了。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时,张伯伦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轻松和解脱。
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张伯伦这时候才明白,他在尼尔森这里,根本无关紧要。
“老板,薛先生只是说说而已。”张伯伦有气无力地回答,一双忧郁哀伤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我不认为他为了我,还能够做出来什么。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是最大限度。他明天就要离开拉斯维加斯,回到纽约。”
尼尔森弹了弹烟灰,嘴角的笑容很是玩味:“你根本就没有试图去说服他,孩子。你一直都在逃避,需要你承担起来的责任。你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你对薛心软。你想想看,孩子,你真的拼尽全力,去尝试过了吗?”
张伯伦摇摇头,虚弱地说:“我想,参加后天开始的世界扑克大赛,还没有‘回家’对他来说诱惑力更大。”
“如果没有尽全力,那就不应该是你应得的结果。”尼尔森伸出手,旁边的男人立即递给他一张纸条,他把那张纸条放在张伯伦面前,直接给怼到了张伯伦的脸上,“你甚至都没有去劝说过!你打算逃走,离开拉斯维加斯!孩子,我对你很失望。真可耻。”
张伯伦垂下眼,看着那张由自己写下的纸条——字迹扭曲丑陋,语言混乱不堪。
“我,我做不到。”张伯伦蠕动嘴唇,垂下颤抖不已的睫毛,“对不起,老板。”
“我明白,孩子。有时候,我们努力过后,还是会面临失败的境地。”尼尔森微笑得慈祥又和蔼,而他手中燃烧的雪茄,却放在了张伯伦父亲的手里,“世界上,最怕的事情,不是我做过什么后悔。而是我没有做过什么,你可以再争取一下。”
“他不是主动吻过你吗?”
皮肉接触到高温,散发出难闻的焦臭气味,混合父亲的惨叫,让张伯伦难过得闭上眼睛。
身边的两名壮汉把张伯伦提拎起来,掰开他的嘴,捡起那张纸条塞进张伯伦嘴里。
“乖孩子,咽下去。”尼尔森面带微笑,夹着雪茄的手抚上张伯伦的脑袋,“你还有最后期限。留下他,让他明天不要离开。这是给你最简单的任务,只要呆到后天,在比赛开始之前,他没有离开,你就算已经做得很棒了。”
张伯伦面带痛苦,眼珠在眼眶里直打转。粗糙锋利的纸张边缘,搔刮口腔里敏感的黏膜,弄他从嘴里到心里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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