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去嘛。”前田克里斯抓住他的手腕,娇声哀求不止,“来拉斯维加斯,不看秀多可惜。你看上去闷闷不乐,真的不要去找点乐子吗?”
“只是看秀?”薛定邦问,“你确定?”
“是你的话,不管要看什么,我都可以哦。”他奶猫般的舌尖,抵住白雪贝齿,“关键是——你想要在拉斯维加斯的大酒店里,看见什么风景呢?”
喷泉灯光变幻莫测,反射潋滟波光,在前田克里斯脸上游动。
夜风拂过脸庞,薛定邦低垂眼睫,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还是看秀吧。”他说,“不过我先得去餐厅。”
一小时后,薛定邦从餐厅出来,手里还捏着本不应该属于他的魔术秀表演票。薛定邦掏怀表时,发现了这张票。
“嗯,我等你。”前田克里斯走之前,对薛定邦这样说,“如果你坐在观众席,我会第一眼看见你的,一定要来哦。”
薛定邦并不认为在那么多观众里,前田克里斯可以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薛定邦只得借口婉拒,只能说下次一定。
捏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兜里的票,薛定邦皱了皱眉。
很显然,前田克里斯没有听懂他的拒绝,或者是——装傻不懂。
不管情况是哪一种,都足够让薛定邦感到为难。
“啊,抱歉!”迎面撞上来的男人,拉回薛定邦的注意力。
他抬眼一看,瞬间有些恍惚。
撞他的男人穿着荷官制服,白净的脸上写满歉意。荷官微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以及嘴唇的形状,都像极了他的发小尹仁。
拉斯维加斯的酒店里,不管是去秀场,去泳池,去房间还是去餐厅,都必须经过赌场。这名年轻的荷官金发碧眼,却和一名土生土长的炎黄子孙如此相似。
这纯属撞脸。就像是精灵王子和吕秀才,郭达和斯坦森那样。
薛定邦捂嘴遮脸,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并在他发现自己偷笑之前离开。
“先生,请等一下。”没走几步,薛定邦就被荷官拦住。
薛定邦以为自己的失礼举动让荷官感到困扰,正想要张嘴说道歉,却被他手上的票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你的东西吗?”荷官笑得好似初夏的阳光,“你如果要去看秀的话,没它可不行。”
“哦,不了,谢谢。”薛定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演出已经开始不少时间……”
“还不晚,先生。”荷官捏住票的手,干净白皙,修长有力。他的手和尹仁的手很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现在去,正是时候。热场表演刚刚完毕,正要上重头戏呢!”
“重头戏已经结束了!”荷官手中的票被一名年轻漂亮的亚裔男子一把夺过,他转身亲热地搂住薛定邦的胳膊,“你在这里等我工作结束,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回房间吧!”
薛定邦慢慢抽出手,略微后退半步:“你住这里?”
从前田克里斯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他并不富有。虽说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和餐厅,在美国来说算是很便宜,可也不是前田克里斯可以肆意消费的地方。
“要去看看吗?”前田克里斯扬起漂亮得近乎于嚣张的脸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圈圈在薛定邦手臂上打转,“亲自去确认一下如何?”
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年轻荷官那张平和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先生,你的票。”
“你留着吧。”前田克里斯拉过薛定邦,试图用堪堪到薛定邦下巴的身高,把身后的男人遮住,“这是我的票,你可以拿去正要上演的重头戏。”
“拿去吧。”薛定邦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燃,“我不想去看演出。”
“那我们走!”前田克里斯两眼发亮。
“不了,谢谢,我打算在这里呆会。”薛定邦将被勒住的手腕抽出来,暗叹前田克里斯个头小力气却不小,“你不是还有演出吗?”
“我可以……”魔术师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克里斯快去救场。
他的微笑,是无奈的妥协。
魔术师歪斜脑袋调皮眨眼,说:“看来有人需要我……呐,你会等我的吧?”
薛定邦点点头,在他离开后,径直走向赌场的出口。
或者是,他以为的出口。
赌场里没有钟表,也没有出口标志。这里到处都是ATM机器,地毯与灯光艳丽抢眼,道路复杂得堪比巨大的迷宫。薛定邦第三次来到撞他的那名荷官台前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先生,你看上去很累。”荷官开了口,声音还是那样柔和动听,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布兰登·张伯伦。
前两次路过时,荷官的牌桌上还有人,当薛定邦第三次经过牌桌时,桌前已经空空如也。年轻的荷官正在拆开新的扑克牌,往发牌靴里面一沓一沓灌进去。
这张台面上玩的是21点,一般使用1到8副扑克牌。
年轻荷官熟练地从里面抽出两张小丑,将6副扑克牌停好。后半部分发牌靴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移动的扑克牌。而发牌的部分则是不透明塑料,即使是荷官也没有办法透过塑料看见发出去的牌是什么。
薛定邦坐在台前,凝视张伯伦低垂眼睫,专注工作的样子。他的神态与表情,像极了认真工作的尹仁。两人之间的差距,只有一副无边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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