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剑眉星目,容貌俊朗,似乎下一秒就会朝你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可惜的是,如今男人的脸上可用乌云漫布来形容,黑得可怕。
这不就是最近来的外乡人之一吗?
小城镇地处偏僻,常年没有多少外来人;
而花灯节来的外乡人更是所有城镇居民的关注重点,无需多说,所有人都在注意外乡人的动向。
山羊胡子皱了皱眉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传过来的消息看,应该是有两个外乡人的。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山羊胡子,面前这个唯一剩下来的外乡人并不好惹。
或许,更糟的是,那个人是一个修真者。
他们做的事情,糊弄一下普通人还行,但是如果招惹上了修真者和修仙盟的话,怕不是整个城镇都要被夷为平地。
想到这里,山羊胡子回过头,瞪了和他说话的年轻人一眼,严肃道:
“你胡说什么呢?绿母娘娘都陨落了,我们哪里还有什么花灯节?”
年轻人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他刚想张口继续询问,结果山羊胡子一甩袖子,揪住年轻人的耳朵就往客栈外走。
一瞬间,整个客栈都充满了哄笑声,还有年轻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
嬉笑哄闹从客栈里面一直传到客栈外面,人群也随着热闹转移到街上,最后所有人消失在另一个街角,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整个过程所花时间并不多,没有人真正地把绿母娘娘的陨落放在心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绿母娘娘没了的话,他们还可以去崇拜另一个神。
没有人在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栈里面来吃早饭的人渐渐都离开了。
客栈老板看着大厅里面唯一坐着的男人,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上前,询问道:
“客官,你看你这是……”
那人抬起头,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客栈老板,然后对着客栈老板笑笑:
“我在等一个人……近几天我就吃住都在这里了。”
暗暗摸了摸,确认钱袋里面的分量不轻后,客栈老板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
“您随便。”
随后,老板又谄媚地问道:
“客人不妨说说你的大名,还有你要找的人的名字,我有点关系,能让全城通老二帮忙找找。”
“我找的人叫重瑜。”
那人的微笑礼貌中透着疏离,“麻烦了。”
那人赫然就是万俟白。
万俟白也不在乎那个“绿母娘娘”。
他不在乎“绿母娘娘”究竟是谁,是瑶萤也好,是邪祟也罢,他都不在乎。
在昨天晚上一剑扫平酒坊之后,万俟白暴躁地发现,自己失去了重瑜的踪迹。
准确说来,他失去了那具傀儡身躯的踪迹。
冒充“绿母娘娘”的邪祟很弱,但是万俟白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会藏,哪怕是他,找了一整晚都没有找到邪祟。
他唯一的室友,重瑜,被一个邪祟夺舍,按理来说,万俟白应该悲伤,应该愤怒;
如果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的那个愣头青的话,万俟白一定会选择一股脑、热血满满地去四处寻找。
莽撞,但真挚。
可如今的万俟白并不会选择这么做。
因为他很理智。
与穿越系统多年来的斗智斗勇,与天道的斗智斗勇,让万俟白学会了冷静。
他一直坐在那里,一边在等线索,一边在想一个问题——
他有必要让重瑜回来吗?
他到底是需要重瑜,还是仅仅需要那个意味着“昆仑镜”的傀儡驱壳?
答案不言而喻。
万俟白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残存的那丝良心却在疯狂反对。
那是重瑜啊。
那是重瑜啊。
在利益面前,他的那丝隐藏的暗恋,那丝在重瑜身上寄托的怀恋,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这个问题,万俟白在早上回到客栈后,就一直在纠结。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早到晚。
万俟白坐在角落里,就像是一尊雕像,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的话,客栈老板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城镇里面因为绿母娘娘神像裂了,花灯节的第二天冷清了许多。
没有木偶比拼,没有各种杂耍,人们敷衍地出来聚集一番后,就又散去了。
月亮渐渐上了中天,客栈的顾客也越来越少,就快打烊了。
客栈老板瞄了瞄万俟白,又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忍痛给万俟白留了一个门,然后离开了。
大厅里面昏黄的灯光照亮万俟白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万俟白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我把他拉了进来。”
万俟白突然自言自语道,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绝望了。
因为万俟白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现在,不过是在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认清自己的本质,让万俟白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他果真薄情。
似乎还与这个城镇的人,别无两样。
等想清楚这一点后,万俟白眼前恍惚起来,他垂下眼帘,脑海里面闪过各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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