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发现她从高处蹦跳。上个月她看动画片,特意躲开保姆,学小动物从台阶蹦下,觉得好玩,又逐渐增加高度,最后摔成了脑震荡。
她哥第一次对她发火,之后严令禁止她乱蹦乱跳,她对此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池宁对谢辛高傲古板的性格更有心理阴影,当即撒开谢诺,谢诺挣得厉害,死命扒拉他。
池宁怕弄伤她不敢太用力,眼看谢辛沉下脸,快步走过来,低声催促谢诺,“你放手,不然你哥要生气了。”
谢诺急得直跺脚,掩耳盗铃埋在他胸前,“快点快点,快把我藏起来。”
……
两人你推我搡,显得格外亲密,谢辛走近时,谢诺快把脑袋藏池宁外套里了,保姆不知所措地想要拉开她,但无济于事。
他皱眉看着池宁,“你干什么?”
池宁绷起脸,冷着声音先发制人,“她摔倒了,我扶一下她而已。”
“你……”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问候,打断了谢辛,“小辛,怎么了?”
谢辛回头,见岑明森从灌木丛旁边的小路冒出身影,“岑叔。”
一般情况下,岑明森这样身份的人谢辛不会太尊敬,但岑明森和他小叔是好友,谢辛看重家人,也爱屋及乌敬他三分。
岑明森抱起正啃食灌木的小兔子,笑着对埋在池宁怀里的谢诺说:“诺诺,怎么躲起来了?”
谢诺偷偷看岑明森一眼,又捂着只眼睛看她哥。
谢辛面露不满,把她从池宁怀里撕下来,“岑叔,诺诺该午睡了,我先带她回去。”
岑明森不到五十,戴着眼镜,不同于中年发福的谢川,他体态保持得很好,外表儒雅随和,穿衣搭配也颇为精致,有股音乐家的气质。
他弯腰拉池宁,替谢辛解释,“谢辛为人讲究,界限感强,你抱着诺诺在草地上滚,他见了难免生气。”
谢辛的性格池宁早就领略过,他对岑明森的救场心存感激,借力站起,礼貌道谢:“谢谢岑老师。”
岑明森温和地笑,坐在长椅上,问他吃了饭没有,又问他最近的学习情况。
池宁站着,像课上回答问题似的一一回答。他和岑明森互动较少,课下撞见了也只打招呼,此时面对面聊天,连空气都变得拘谨。
岑明森拍拍座椅,让池宁坐下。
他和梁行野不熟,交情建立在谢家之上,梁行野送池宁过来时,说是家里的一个小朋友,让他多照顾着点。但看他们相处,像亲戚又不像,岑明森摸不清梁行野和池宁的关系。
“傻站着干什么?”岑明森笑说,“这么怕老师啊?”
池宁便坐在了他旁边,岑明森摸着兔子,聊起了梁行野,但池宁总会在关键时刻把话绕开,转折了无痕迹。
岑明森有些意外,看了眼池宁,眼神干净真诚,不知是聪明还是真单纯。
他对池宁的印象停留在很有音乐天赋,长相格外突出,即使教室坐满了人,也能一眼被看见。可惜是个男孩。
岑明森略过梁行野不谈,和池宁聊音乐知识,丰富的阅历加知识储量,让池宁听得全神贯注。
猛然间,楼上砸下个小石子,掉进灌木丛,“扑棱扑棱”一阵响,兔子受惊,失措地蹬腿跑了。
池宁抬头,珍珠白的格子窗边,宋晓意的脸一闪而过。岑明森慢了一步,只看见打开的窗户,面露不满,“谁高空抛物,幸好没伤到人。”
池宁望着珍珠白格子窗,帮忙隐瞒,“可能有人在楼道里打闹,不小心弄下来的。”
他站起身,和岑明森道别后,回了教室。
教室空无一人,池宁想了想,走去楼梯间。宋晓意果然在那,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护耳,坐在台阶上,晒从外边洒进来的太阳。
池宁纳闷:“宋晓意,你没回家吃饭吗?”
“吃了,下午有吉他课,就提前过来了。”宋晓意摘下护耳,抬头看他,“你和岑老师在聊什么?”
“聊他作的曲,在国外举办的演唱会,还有他在乐圈的一些经历……”池宁挑了几件事说,他起个头,宋晓意就能准确接下一句。
“你怎么知道这些?”池宁神色惊讶。
宋晓意:“他是我表舅舅,我以前听他说过。”
被太阳晒久了,她脸颊干燥得起了皮,唇也干,梨涡像枯涸的泉眼。
“岑老师很优秀。”池宁夸道,就是有点八卦,总问梁行野的私事。
宋晓意玩着落在衣服下摆的太阳光斑,一言不发。
池宁说:“你下次找我的话,叫我一句就行了,扔石头很危险。”
宋晓意手指在光斑边缘转啊转,突然开口:“我故意的。”
“为什么?”
宋晓意不答反问,像是想确认:“梁家的梁行野是你哥哥吗?”
“对,怎么了?”梁行野送他来上课的第一天,就吩咐过他这点。
那时候池宁不懂,待久了才发现这里都是有圈子的,除了扎堆,还有或轻或重的霸凌现象。
他是新面孔,一来就有人问,他说梁行野是他哥哥。起初很少人信,但司机整日接送,梁行野有时也会出现,身份便得到了定论。
他从此和霸凌绝缘,最多玩闹时被逗着玩儿,并不带恶意。
楼梯间的阳光明晃晃的,灰色羽绒服吸热,宋晓意摘了帽子,和护耳一起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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