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和没想伤害陈休,倒不是慈悲心肠,只是话说一半,有很多东西他还没弄清楚。
就在刚才,陈休说着说着,突然发难,把三针药剂注射进了他体内,接着,在陈舟和惊愕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脖颈也注射了一针。
“来、来吧陈舟和,”陈休扔掉针管,在病毒的控制下不受控制地躺倒在地抽搐,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看看你喜欢的人,到底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陈舟和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明白了。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
病毒在血液游走,他手脚发软,手腕处不住痉挛,头疼欲裂,但他不能放手,陈休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落到雇佣兵手里,安全局就完了。
“嗯……”陈休从熟悉的痛楚中醒来,眉目皱起像是痛极,“谢瑰……”
谢瑰根本听不见他虚弱的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判断他在叫自己。
“我在。”谢瑰试图走近,却被陈舟和瞪了回去。
东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下,C镇的外派人员撤回来,雇佣兵开始全力对付安全局了。
老陈……陈舟和心里一沉。
“大人,”来了一名穿着安全局作战服的队员,对着谢瑰行了个礼,“按您的命令,已经处理好了,陈维生已经……”
那人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眼神狠厉。
陈舟和猛地抬头看去:“你把我爸怎么了?!”
谢瑰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阿瑞斯干的。
他看了眼陈舟和,又看了眼陈休。
陈休脸色痛苦,对他轻微地摇头。
“死了,”一人跟在那队员身后进来,脱掉手上的手套,脸上的情绪很淡,“一枪毙命,没什么痛苦。”
谢瑰定睛,才发现这人竟是之前跟在霍原身边的副官。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连枪炮声都微弱下来。
一种发软发痒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脏,慢慢变得一阵酸楚。
陈舟和手上痉挛的幅度变大,耳边尽是不真切的杂音。
针尖在陈休的脖颈上擦过一道又一道痕,有的渗出血,流进衣领里。
陈休呼痛,无助地叫了声“谢瑰”。
“你已经给他注射了病毒?”谢瑰一看陈休的样子,愣了愣,随即怒不可遏,“你疯了吗陈舟和,嘴上说着厌恶那些做活体实验的人,却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陈休是你弟弟!他还说过等一切结束要和你好好解释,和你……”
“确实是个很好的解释,”陈舟和悲怆地笑了一声,扬起下巴,讽刺道,“解释你们雇佣兵是如何洋洋自得地把我玩弄于股掌,杀了我的父亲吗?”
“是你做的吗,谢瑰?”陈舟和看起来很冷静,问话问的又缓又重。
陈休的脖子血淋淋一片,谢瑰比谁都清楚他这样的身体,再注射病毒是什么后果,当下断了最后一根神经。
“是,”他点点头,眼神阴鸷,“是我的命令,让他们杀了陈维生,也是我出的主意,故意接近你骗取丧尸病毒的资料,楚娃也是我让人杀的,包括最初阮勒的尸变,都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你满意了吗?”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一个人承担,你放开阿休。”谢瑰说。
陈舟和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副官及时地补充:“陈休的身体已经拖不起了,再僵持下去,他很快就会尸变。”
“好算计啊谢瑰,雇佣兵有你了不起,”陈舟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带着陈休一起,“你说的没错,是我给陈休注射的病毒,我不光注射了,我还扎了四针,这个问题还给你——你满意吗?”
谢瑰一早看见了地上空荡荡的四根针管,听见陈舟和的话,心里最坏的猜测被印证。
一想到陈休可能会死,谢瑰升腾出发自内心的暴虐和惶恐。
他从腰间掏出枪,对准了陈舟和的手。
“不用用枪指着我,我不怕这个,”陈舟和看了眼四周,“我有几个问题。”
“齐铭沈苏他们在哪?”他问。
“你放开阿休我告诉你,”谢瑰依旧用枪指着他。
“别他妈磨磨唧唧的,不回答我的问题,陈休可就拖不起了。”陈舟和威胁道。
“……齐铭在东边,沈苏还在难民营。”谢瑰咬紧后槽牙,“满意了吧。”
“好,最后一件事,放我离开。”陈舟和把针尖往前递了递,尽力不让自己手抖,“让你的人都退到北门以外三十里,现在!”
谢瑰的胸膛上下起伏,心里急得不行却无可奈何,当着他的面用陈休的通讯给雇佣兵下令,让他们按陈舟和说的做。
陈舟和拖着陈休,逼迫自己站起来往后退。
陈休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若隐若现的尸斑。
再坚持一下,陈舟和告诉自己,只要退到东边,有安全局的人在,他就可以……
一声枪响突兀又怪异,陈休软塌塌的身子失去支撑倒在地上,陈舟和的右手手背上一个血窟窿,正悄无声息地往地上淌血。
在疼痛感传到麻痹的大脑之前,谢瑰就窜过来,抱走了陈休。
陈舟和和谢瑰对立站着,间隔不远,又宛如天堑。
陈舟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被打穿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断往外冒血,整个手掌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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