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响起了人声,陈舟和侧身看了一眼,几个巡逻的雇佣兵开始挨家挨户地寻人了。
“我劝你最好赶快决定,”陈舟和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不然等他们找过来,谁都走不了。”
少年额前沁出汗水,一咬牙,道:“行,你们跟我走。”
*
陈舟和忙着C镇镇民的事,昨晚没和谢瑰联络,所以也不知道谢瑰的状况有多糟。
齐铭确定人都走了以后,一个翻身下床,扶住谢瑰。
好好的三个人赴宴,回来只有一个人就算了,怎么还弄成这样?
谢瑰脑子里翻江倒海,没回话,只抖着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人就昏死过去。
齐铭守了他一晚上,脑子里的情报一遍一遍地过,一直到天微微亮起,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进气的谢瑰眼珠轻微地滚动两下,睁开了眼。
“你醒了?”齐铭眨眨干涩的眼,上前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瑰没什么力气地舒了口气,说了句“还行”。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泉大泉二他们人呢?”齐铭赶忙问,“我昨晚还想,你今天要是再不醒我就联系队长了。”
“别告诉陈舟和。”谢瑰坐起来,靠在床头,艰难地喝了口水,才把昨晚的情况和齐铭复述了一遍。
“霍原……”饶是齐铭这样好气度的,也忍不住咬牙切齿,一拳捶在床沿,“不行,这事得马上告诉队长。”
“现在还不能说。”谢瑰拦住他,“陈局下达的指令是让我们全去C镇,说明C镇的情况比这边还要危急,你现在联系队长,要么他不过来,死守C镇,也只能干着急,要么他过来,C镇那边就顺了雇佣兵的心意,如今我们还不能摸清他们的目的,万一C镇真有什么对安全局有很大威胁的东西,我们怎么办?”
“退一步说,就算C镇只是雇佣兵放出来的幌子,队长了解我们的情况赶过来,”谢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冷静地继续分析,“他来需要时间,集合队伍需要时间,这空档,霍原早跑了,到时候打草惊蛇,不但我们得把命交代在这,霍原背后那个人,我们也揪不出来。”
齐铭逐渐冷静下来,他也明白,霍原只是雇佣兵势力明面上的棋子,随时可以弃掉,躲在他背后指挥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威胁安全局的隐患。
“那我们想现在怎么办?”齐铭问道。
“不急,我们先把手头上能用的情报都整理一遍,理出一个思绪再做决断,”谢瑰看向他,“你先告诉我,昨晚的探查你都查出了什么?”
说起这个,齐铭遍体生寒。
霍原年轻的时候不能算个全然的坏人,也真心实意为安全局的未来做过筹划,谁料晚节不保,曾经枕戈待旦和丧尸搏斗的将军竟然做起了豢养丧尸的勾当。齐铭一边说,谢瑰一边在纸上记,逐条分析。
而就在他们一步步推敲的时候,安全局的局势却不太好。
陈维生在前两天刚刚稳住战局,他受了点伤,伤口在左臂,幸好不是很严重,就是抬手有些困难。
他两天前下达了让霍原带人回来的命令,至今没得到回复,难民营那边的消息也越来越少,陈舟和那个小兔崽子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赶去C镇,陈维生甚至都做好了哪天陈舟和突然回来,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跟他说“老陈,你不行啊”。
前两天通讯的中枢被流弹打坏了,维修人员在抢修,陈维生也联系不上他,干着急没用,只好把全部心神放在战况上。
而今天,他突然觉得,这场仗打不下去了。
“陈局,这么晚了还出去啊?”路过一个通讯兵,对陈维生敬了个礼,露出一口大白牙问候道。
“嗯,”陈维生被惊了一下,拉开车门,“处理一点私事,你们能休息的早点休息,巡逻的不要偷懒,时刻准备好雇佣兵的突袭。”
“是!”通讯兵能跟陈维生搭上话,心里激动地不行,大声吼道。
陈维生很轻地笑了下,回了个礼,那双和陈舟和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敛下,上车点火。
通讯兵一直敬礼目送陈维生离开,直到看见车出了安全局本部的大门才放下。
陈维生去了周远桥的墓地。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英姿飒爽,眉宇间的桀骜和睥睨比起陈舟和有过之无不及。
陈维生怀念地摸了摸照片,碑前的鲜花已经枯萎了。
“很久没来看你了,最近局里事情多,我忙。”陈维生熟练地坐下,用手掌抹干净碑前的细尘,“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怪想你的,身边出了陈舟和那个小兔崽子也没什么亲近的人,所以你那句话说的不对,有些事哪有那么轻易忘记……”
陈维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陈年旧事,也不要人回应,问一句自己答一句,照片上的女人笑的真好看,陈维生边说边忍不住摩挲。
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挑的,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时照的,和周远桥枯萎的那几年间的样貌截然不同。
陈维生都快忘记周远桥病容枯槁的样子了。
身后的人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久,一边鼓掌摇头一边从暗处走出来。
“多令人感动的一幕啊,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那人的脸浸没在黑色斗篷下,被阴影笼罩,“你说是吗,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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