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瑰处理完最后一处细小的伤口,扶着陈舟和的肩膀,咬住领口,扯下自己的拉链。
陈舟和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谢瑰把T恤脱给他:“穿上。”
陈舟和觉得自己受个伤,队长的威严荡然无存。他有必要好好和谢瑰说道说道,什么叫军令不可违。
“你……”陈舟和刚开口,目光瞥见谢瑰裸露的后背,顿住了。
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看得出来都是陈年老伤。
陈舟和觉得眼熟,就好像……
半夜,他的房间,那时候很黑,似乎是个阴天,点了一盏灯,橘子味的沐浴露,他的衬衫……
那个小孩哭得悄无声息,手指都在哆嗦,脱下衬衫,露出后背新旧交错的伤,跟他比划——
不、去、难、民、营。
“你、你是……”陈舟和震惊了,难得磕绊一下。
谢瑰轻哼,瞥他一眼:“想起来了?”
难怪他昨天问自己还记不记得他,当时陈舟和还以为谢瑰把他错认成了谁,满腹无语。
陈舟和换了种目光打量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
他眨眨眼:“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谢瑰三两下套上外套,有些不自在。
才两年的时间。陈舟和救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干瘪的矮个小鬼,弱得走两步就要昏,偏偏自尊心强得要命,咬破嘴唇也一声不吭。
现在……陈舟和在心里暗戳戳对比一下,不得不带点嫉妒地承认,谢瑰的身体素质可能比他都好。
无论是从肌肉爆发力,还是……身高。
他再也不能叫人家小鬼了。
“你怎么又不说?”陈舟和问,天色黑得快,周遭静悄悄的怪无聊。
他说起这个,谢瑰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我不理解”:“我以为你能认出我的……”
他们之间是多门罗曼蒂克的开场啊。
本以为在陈舟和心里已经种下了信任的种子,还等着再见面的时候,他惊鸿一瞥认出自己。
现在看来。
他可真是个笑话,谢瑰头疼地想,陈舟和够没心没肺的。
取得他的信任?这任务难度也太大了点。
陈舟和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泪花。
“困了?”谢瑰问。
“一点。”陈舟和手肘撑着膝盖支脑袋,山间的夜风太凉,吹得他轻微哆嗦一下。
“你不觉得今天来的那群丧尸……”很蹊跷吗?
陈舟和本想扯个话题打发时间,刚开头,谢瑰坐过来,把外套给他:“先披上,靠着我睡会儿。”
靠着我。
陈舟和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把外套扔回去:“自己穿吧,你着凉了我还得背你回去。”
谢瑰磨了磨牙,不敢妄动他,怕碰到他后背的伤,便抖开衣服,从陈舟和胸前搂过去,把衣服正面披他身上。
一手还按住他的肩,防止他再给自己丢回来。
“至于?”陈舟和又无语又好笑,“你在锁喉?”
“赶紧睡吧你,”谢瑰懒得跟他废话,“少说一句是不是憋死你了?”
“憋死不会,”陈舟和周身萦绕着他的气息,谢瑰替他挡住了风,加上衣服盖着,身上渐渐回暖,困劲慢慢上来了,“就是会很无聊。”
说话的声音都低下去了。
“那你说,说够了赶紧睡。”
陈舟和一低头就能把下巴磕在他手臂上,他困顿地抬眼,问出了一个一直好奇的问题:“谢瑰,我记得你应该挺讨厌别人碰到你的吧?”
在衣柜那里就是,丧尸都快冲到眼前了,还犹豫不决的。
他开始还以为谢瑰对他有意见,碰一下跟摸了洪水猛兽一样。
营地里对他有意见的人很多。
陈舟和从来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正面战场打不出战绩,就会躲在背后勾心斗角,为了点蝇头小利,每天说干口舌,让他和他们相处,还不如去沦陷区多杀几只丧尸痛快。
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谢瑰也是那样。
谢瑰愣了愣,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因为他们吗?”陈舟和问。
谢瑰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背上的伤。
这伤来的其实半真半假。
他当年为了留在营地,对陈舟和的说辞是——他在家乡被丧尸占领后,一路流浪到了难民营,本以为是生活的重新开始,却没想到……
难民营的一个小头目有点特殊癖好,有天突然找上了他,他不从,咬伤了小头目,便日日以不做义工为由鞭打——官官相护,所有人都睁着眼睛装瞎。
H城二十九楼那户人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的独子在战乱中失散,估计凶多吉少。
当时听说了战功赫赫的霍原将军要收复H城,他们可高兴,看谢瑰可怜便收了他做养子,连夜逃去了H城。
按照安全局的规定,收复区的房屋等不动产若还在,是要还给原住民的。
他的养父母担心家里囤积的珠宝现金被轰炸销毁或者被……侵吞,计算了一下大概时间,认定霍原能在一周之内拿下H城,一时头脑发热,趁安全局动兵的时候,混进幸存者的队伍,逆流往大楼走。
后来的事情陈舟和都知道了。
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说辞,真假掺半,他确实受到了小头目的虐待,也确实跟着养父母回了H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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