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陛下近来听了大臣的进言,说是来年要减免一部分的赋税呢。”说话的男子面容白净,像是书生的模样,端着茶的姿势也极为文雅讲究,轻轻地呷了一口热茶,一脸感叹,“话说起现在的这位陛下,与从前那位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身旁坐着的灰衫男子摇了摇扇子,弯着眼笑了笑:“傅兄这话不错,且不论当今陛下年纪尚轻,单是那看人的眼光,就令人佩服。想当年,朝中奸臣当道,如今,倒是被整肃得差不多了。”
原先在茶摊内百无聊赖地坐着玩铜钱的男子手一顿,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忿,只不过聊着的那几位显然无暇注意到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回说话的是年纪稍小一些的一个蓝衣少年,他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道:
“可我怎么听说,陛下登基之初,是靠着那位的帮忙才登上帝位的?”
此言一出,几人的脸色皆变了。
“小凡,别胡说。”还是灰衫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呵斥了一句,“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我偷听到的。”蓝衣少年委屈地缩了缩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怎么可能啊,一定是你听岔了,兴许他说的是兰先生。”他身边坐着的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撇了撇嘴,“当今陛下可是真龙天子,连上天都在保佑他,那位是什么人啊,全天下都不耻提起的人,丧尽天良,死在自己府上算是便宜他了。”
“就是。小凡你一定是听错了。”最先说话的男子许是想打个圆场,“阿言,你也别说了,马上要到京城了,我们还是少说这些为好。”
蓝衣少年瘪了瘪嘴,没有说话,倒是那个被称作阿言的少年有些不服气:“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新皇都登基了,早就不是先前人人自危的时候了,那顾贼和昏君嚣张了这么久,还不许我们骂上几句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四人皆是一惊,回头一看,却见是那个刚刚被他们认定人傻钱多的黑衣男子掀了桌子站了起来,正慢条斯理地将手上剩下的几枚铜钱收入钱袋。而他的身后,一个布衣小贩正表情痛苦地喊着“哎哟”,却是一脸的敢怒不敢言。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小贩的手上鲜血直流,掌心的正中,插着一枚旧铜钱。
见四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男子冲他们和善地笑了笑,解释道:“他想偷我钱。”
说罢,也不管茶摊内其他人的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才有人喃喃道:“我好像没见他回头......”
他这一出声,打破了整个茶摊诡异的寂静,角落里有个人颤颤巍巍地附和了一句:“我也是......那他是怎么......”
“话说......我刚刚就想说了,只不过那个人在我不敢......”
“你们看他,像不像前段时间那个,画像贴满了京城的,那位身边的暗卫首领止杀?”
而这些议论,止杀已经听不见了,他仍旧在和他的老马作斗争。好说歹说,软硬兼施,终于将它成功地骗过了这一条路,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
顾泛死后,他便离开了京城,晋王曾有意挽留过他,奈何这个人天生似是缺了根筋,愣是没听懂某位新君温文尔雅的暗示,表面上嗯嗯哦哦地答应了几声,然后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直眉愣眼地从墙头翻个跟头,拍拍屁股潇洒地在某个夜里走了。
他是个死心眼,这辈子就认一个主子,哪怕这个主子一身坏事做尽,他也只想跟着他。他到现在都还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在最后顾泛要帮着那个狼心狗肺的晋王,只不过故人已去,他难得地想僭越一次抓着顾泛的领子质问也做不到了。
他是想过死的,顾泛葬得很简朴,毕竟是一代奸臣,没有被人一人一口唾沫地在灵前喷一下就不错了,当天晚上他默默地蹲在房檐上守灵,整间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瞧不见,他就蹲在屋檐上蹲了一晚上,看样子像是在思考人生,其实什么都没想。末了站起来的时候腿还麻了,在晨曦乍起的时候从屋顶上滚了下去,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摔也就摔了,他躺在地上不想动,就这么望着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就在那个时候,他想到了死,但是他斗不过他的主子。
他的主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特地给他留了个字条,让他帮忙找一样东西,说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还说了具体的地点,天南海北,直指这片土地的四个角落,字迹潇洒,语气倒是郑重,止杀一手拿着自己所制的□□,一手拿着纸条,最后咬咬牙将纸条收进了怀里。
就这样,他去了人迹罕至的大漠,去了温言软语的江南,风餐露宿,兜兜转转,过去了一年又一年。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而这一天,他之所以回到京城,是因为这是顾泛的祭日,他很想问一下他很没有良心的主子,是不是在骗他。
然而,当真的站在了他的坟面前,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之后,他闷闷地说了一句:“主子,我不想找了。”
坟前的一丛野花随着风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他没有办法,还是将那张被他捏得字迹模糊的纸条揣进了怀里。
也就是在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了这匹老得快要死去的老马,于是牵着它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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