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看见一块山石嵌在地上,就把石头搬开。谁知这块石头的下边有一大窝虫子,毛毛的,腿特别多,密密麻麻一大片,看起来特别吓人。
这些虫子仿佛被顾玖吸引,呼啦啦地朝着他爬过来。
顾玖最怕虫子,一阵头皮发麻,平日里的镇定从容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他惊呼一声,攀住顾琛,像爬树似的,尽量让双脚远离地面。
顾琛一贯纵容的微笑中带上了三分无奈,把顾玖又举高了一些,声音沉静又温柔:阿玖,无咎已经在赶虫子了,不会有东西爬过来。
第19章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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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玖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回头,瞄了一眼。
但见寒芒一闪,整片地皮陡然翻卷,所有的虫子,都被倒埋在泥土之中。
烟尘渐渐随风消散,无咎站得像青松一样笔直,正在擦拭他的剑。长剑映着正午的日光,湛湛清光璀璨夺目,剑刃随着无咎那轻柔的拂拭,微微摇曳,犹如一道明灭不定的惊艳光华。
有个武艺高强、还贴心的侍卫,简直太棒了。
如果无咎是个女郎,顾玖都想娶他。
可惜,就算顾玖真是一个断袖,也不敢觊觎无咎,这位冷峻又强大的侍卫统领,比他手中的剑还直。
看不到虫子,顾玖的三魂七魄终于缓缓地回归原位,发现自己正攀在顾琛的身上,被兄长托得很高。
虽然,今天应该是顾玖第一次见到顾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依赖这个兄长,全心信任,言谈举止不由自主地和兄长亲近,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
顾琛生得仪容伟丽、气度矜严,身长八尺四寸,声姿高畅,也是十分罕见的美男子。
不过,可能是晋人惜弱,更欣赏病态美,硬生生地将第一美男的称号颁发给了风神秀逸的病美人顾玖。
萧衡心中一阵酸涩,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控制不了情绪,恨不得立刻长高长大,代替顾琛,让顾玖攀一攀、抱一抱。
邙山晚眺,是极佳的风景。被誉为洛阳八景之一,一向闻名遐迩。
顾玖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却一直无缘亲眼看一看,多少都有点遗憾。
祭祖之后,难得的闲暇时光。顾琛决定,带顾玖去领略一下邙山晚眺的魅力。
因为主人有可能会来,顾家在北邙山上的庄园,已经提前三天清扫干净,就连被褥都拿出来弹得蓬松,趁阳光正好的时候晒了晒,又用安神香熏过。
园中的管事还提前了半天,准备好各种食材。
可惜,这一番心思不一定能派上用场。想结交顾琛的人太多了,有心人发现顾家这座园子里的动静,就知道顾琛要留宿。纷纷送来请帖,邀请顾家兄弟光临寒舍,同赏邙山晚眺。
说是寒舍,其中颇有几处别具匠心的私家名园,等闲不对外开放。
顾琛根本不看那些请帖,只问顾玖有没有想去的园子。
顾玖当然有好奇想去的园子,据说晋国最奢华的私家名园金谷园,就在邙山。
和某人用五铢钱垒墙,堆出一条金沟的暴发户品味相比。那座美女如云、鸟鸣幽树、鱼戏荷塘,用香料、珍珠、象牙和玛瑙装饰墙壁的金谷园,显然更有看头。
然而,顾玖拥着又松又软又香的蚕丝被,懒洋洋地睡了一个午觉,就激活了全身的懒骨头,不想下床了
于是顾琛推脱了所有的豪华晚宴、山珍海味。陪着顾玖,在自家的庄园中喝着一碗清粥,就着几样别致的山中小菜,共赏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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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晚眺,有两个时间段最好。
金乌西坠的时候,万丈霞光笼罩着小山迂回多情的起伏,千古帝王陵上,苍松翠柏全都染了一层余晖,溪水中浮动着金灿灿的、细细碎碎的流光。洛川美景,尽收眼底。
明月初升的时候,山下万家灯火,东一簇,西一丛,蜿蜒犹如天上的星河。繁星最亮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洛阳城。
顾琛给顾玖披了一件外袍:阿玖可有中意的女郎?
没有,哎,六年了,上巳节都被一群没眼色的败家玩意儿围着,也没机会去水边露个脸。
从十四岁开始,先是母丧三年,接着再守父丧三年。别人十六七岁都当爹了。顾玖二十岁,还不知道未来的妻子在哪里。
那让你嫂子办一场牡丹宴,广发请帖,但凡有意结亲的人家,肯定会带几个适龄的女郎前来赴宴,你好好相看。我这次回来,能待一个多月,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顾玖:谢谢,我来自一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度,不支持包办婚姻。
顾琛看他不说话,故意打趣他:你不会又想说,你是新时代的大好青年,娶妻追求两情相悦吧?
顾玖惊了,难道原书的顾玖,和他来自同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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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上山祭祖,只要还没有离开邙山,夫妻之间不可同房。
于是,这天夜里,顾琛和顾玖促膝长谈。
其实,最初的最初。因为生死关头,母亲回崔家避祸,只带走了顾玖,顾琛对顾玖一直心存芥蒂。
但是这个弟弟,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还不足月的时候,在野地里受了寒,右腿还被毒虫子咬了,肿得厉害,身体一直不太好,看见虫子就会吓得小脸一片惨白。
顾玖两岁才第一次开口说话,软软糯糯地唤了他一声:兄长。
三岁才能摇摇晃晃地走路,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笑嘻嘻:书中的世界,也这么真实啊,兄长的手感真好。
无论顾琛私下里怎么冷落顾玖,甚至在弟弟被虫子吓到、或者走路摔倒的时候,故意视而不见。只要顾老爷子和母亲崔氏问起来,顾玖都说:兄长特别好,是天下最好的兄长。
这样说了两次,顾琛原本敷衍了事的兄长作派,也变得越来越用心,不知不觉间,他们就真的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小顾玖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顾玖特别喜欢玩弹弓。
母亲让匠人打造了三千颗金珠,专门给小儿子弹着玩。一天丢不到十颗,母亲都会紧张,怀疑小儿子玩得不开心。
顾玖自言自语:敢不敢不要这么奢侈?这样下去,真要被养成纨绔公子了,人啊,堕落起来总是很容易。
这个弟弟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才能,他和太史令一起计算过下一次日食出现的时间。在他们计算的那个时间段,真的发生了天狗食日。
从那以后,太史令逢人就夸顾玖,说他学究天人。
顾玖对这些事,原本没什么印象,顾琛一说,他又想起来了。天天缠着兄长的小不点,本来就是他。兄长的手感确实好。
他有些茫然,甚至完全分不清,他就是顾玖本尊,还是穿成了顾玖?他的习惯和原主一模一样,就连怕虫子之类的毛病,也是如出一辙。
顾琛说,这可能就像庄周梦蝶,在梦中体验了另一种人生。
兄长,这次春猎,让无咎跟着你吧。
怎么,会有刺客吗?
有可能。小杨氏看不惯我们很久了。
原来阿玖调用那么多禁军,把邙山猎场筛了几遍,是担忧我的安危呀。我会多带护卫的,无咎必须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lash、昔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昔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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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出了一桩奇事,有一个极其威武健壮的布衣男子,背着一头羊,徒步上山,摆上浊酒,用酒肉祭祀顾老爷子。
男子上完香,磕了头,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守墓人骑着马追出去,却没有追上,那人走得太快,转眼就隐入山坳之间。
据守墓人回忆,往年也见过这个布衣男子,他每次来,都和顾家的人错开几天,设鸡酒薄祭顾老爷子,祭完就走,不留姓名。
今年,顾家兄弟来得晚,于是双方赶在同一天了。可惜至今也不知道那布衣男子是谁。
顾琛猜测,他是老爷子的旧部,无心趋炎附势,因此只拜祭,不留名。
顾老爷子是真刀真枪打过硬仗的,只是后来晋国太乱,老爷子的旧部之中,有几个颇有才干的将领,卸甲隐居山林了,听说以打猎为生。
顾玖在老爷子的墓前转了转,发现有一只酒坛中还剩下一些浊酒。他提起酒坛,直接喝了一口,眉目舒展开来:这醇香的味道,应该是自家酿的老酒。明年他再来,你就问他,想不想尝一尝老爷子亲手酿的梨花白?十年佳酿,全部存在我这里,连兄长都没有。
守墓人应了,表示一定把话带到。
顾玖这些年缺乏锻炼,徒步登了一趟邙山,脚疼腿也疼。
下山的时候,顾琛发现顾玖越走越慢,提议背着他走。
顾玖坏笑两声,跳到无咎的背上:兄长难得回家,省些力气,晚上好好陪陪嫂嫂,我还等着教小侄儿击鞠呢。
顾琛在外人面前举止矜严,颇有威仪,对自家弟弟却没奈何,抬手捂了顾玖的嘴:阿玖少说两句,夫人脸皮薄,回头晚上不让我进房。
萧衡对顾家兄弟也是服了。手握重兵,威震朝野上下的韩公顾琛,竟然惧内,奉行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顾玖身骄体贵,深闺女郎都没他这么娇气。
不过,想到顾玖的冰肌玉骨,以及那一双比很多嫔妃的脸还要娇嫩细腻的玉足,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
让太后寝食难安的大权臣,居然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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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春猎,公卿百官随行,为期半个月,是一场盛事。
为了确保春猎期间,太后小杨氏不敢胡乱作妖,少生事端。临行前,顾玖再接再厉,继续给小杨氏添堵。他找了一个借口,把赵王萧弈拘在身边,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理由很充分:每年的春猎,异国番邦的使节都会到场,献上贡品,参加春猎。以陛下现在的情况,代表晋国,在祭礼上射第一箭是不可能的,只能由赵王代劳。
这件事关系到晋国的形象,不能出幺蛾子。所以顾玖要带着赵王,督促他练习骑射。
然而,早在寒食节的时候,小杨氏就拉拢了秃发鲜卑的使节,谋划空手套白狼,让鲜卑人对付顾琛。她承诺:事成之后,赵王萧弈当皇帝,把并州送给鲜卑人放羊牧马。
眼下,小杨氏的太后印玺被没收了,儿子又在顾玖的眼皮子底下,坐立不安,六神无主。请神容易送神难,与虎谋皮,岂能有什么好事?秃发鲜卑的使节不愿意终止行动计划。
小杨氏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她烧香拜佛,祈求顾琛平平安安。免得顾玖迁怒于赵王萧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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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收拾整齐,还是很耐看的。
赵王萧弈的相貌也算得上俊秀,站在萧衡身侧,却给人一种山鸡和白鹤并列的视觉效果。
不得不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过,萧弈和萧衡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天天上演小菜鸡互啄。
一起吃饭,萧弈喊一声奴子。萧衡豁然抬头,直接把碗扣在他脸上。
一对塑料兄弟,天天互掐对打,侍从劝架都来不及。
顾玖怀疑,他温和可亲的正面形象可能白刷了:小狼崽的心理创伤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有点要黑化的迹象。
具体表现为:在他面前,好学、乖巧、听话、懂事,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他一个不留神,没看到,萧衡就能把萧弈打哭。
顾玖每次安抚萧弈,总能对上萧衡阴郁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掩藏不住的恨。
最严重的一次,顾玖上朝回来,听说小狼崽故意支开仆从,把萧弈按进鱼池里,差一点点溺死。
顾玖削了一根青竹竿,狠狠地把小狼崽敲打了一顿。打完,一边替小家伙上药,一边和他谈心。
赵王殿下只待十几天,参加完春猎就要回宫。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但是保持一个表面上的兄友弟恭,有那么难吗?
萧衡梗着脖子:我是清河公的人,清河公教萧弈射箭,都不教我。
顾玖被气笑了:宇文乌菟龟可是射雕手,箭术出神入化。他自称禁军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让他教你,你还不乐意了?
哎,这小狼崽子就是欠揍。
等等,什么叫我是清河公的人?顾家庙小,养不起萧衡这尊大佛,休想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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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出猎,队伍非常庞大。
最前方的车叫司南车,俗称指南车,是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敞篷车,横木上雕着缪龙,纯金的马当卢上插着华丽的彩色羽毛。车上立了一个木头雕的仙人,仙人身披羽衣,不管马车朝着哪个方向前进,木头仙人的右手永远指向正南方。
紧随其后的是:鼓车、游车、羊车、鸾旗车等先导车。
每行一里路,鼓车上的士兵都要扬起大锤,击鼓报数。
再往后是象车,南越古国进贡的大象,拖一辆大车,载十名鼓吹手,一边前行,一边奏乐。后边跟着御医车、御药车、御书车等等。
前队的八十一辆车,有一大半都出了洛阳城。
中队这边,天子和百官才刚刚走出宫门。
鼓乐队在前,禁军轻骑开道。洛阳尉两人、洛阳亭长九名、洛阳令、河南尹、司隶校尉等官员的马车依次排开。
正中间才是天子专用的猎车蹋兽车。
太仆管理着天子的三十六辆副车。
主车上,侍中、散骑常侍一左一右,陪伴天子。荀老太尉和崔司空都没来,这两位老臣得留在洛阳主持政务。
离邙山的皇家猎场还有一段距离。拉车的马,速度已经慢下来,显然是马力不足,需要休整片刻,将主车和副车调换一下。
天子的主车和副车,外形都是完全相同的。随时可以中途换车。
这样安排,主要是为了在长途跋涉的时候,保证速度。当然,还附带了预防刺客的功能。
比如:张良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为什么会击中了副车?当然不是张良和他的帮手不靠谱,准头奇差无比。而是因为主车和副车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次序是打乱的。天子坐在哪辆车上,哪辆车就是主车。
中途休息,侍中荀嘉和顾玖一左一右地扶着皇帝萧昀下车。说起来,这居然是顾玖第一回 履行散骑常侍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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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魏晋当名士(穿越)——这个懒人没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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