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疼继续往前,双脚已失去知觉,阮玉下意识地用手揪着裙摆,心想还好裙子够长,能遮住她逐渐变成根须的脚丫子。
逢岁晚眉头紧锁,他加快速度,健步如飞,飞扬的衣袍被火点燃,连发丝上都有了点点火星。
首先完全损坏的是鞋子,紧接着,衣衫上的火苗蹿高,疯狂燃烧起来。
怀中抱着的虚尘发出一声尖叫,拼命挣扎:“你疯了,再往前的话你会死的,我也会死的……”见逢岁晚没有停下的意思,虚尘急了,“放我下去!”它好不容易从苦海里出来,怎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然而,逢岁晚没有松手的意思,它被神魂威压镇住,完全不能动弹。此前,它希望被逢岁晚一直抱着,贪恋他怀中温暖,此刻,明明酷热难当,它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你骗我出来,是想要我的命吗?你哄我,就是怕我在你返回浊海时捣乱对不对?”虚尘厉声质问,虽得不到对方回答,可它在浊海底下生活了那么久,何尝不知道人心之恶。此前只不过是被他哄住,被离开孤寂的海底所吸引,从而忽略了其他罢了。
看向前方那清潭,总觉得清澈的潭水犹如旋涡,青翠的荷叶更是充满诱惑,像是引诱它要跳入池中一般。
可隔着这么远都已经生不如死了,真的跳进池水里哪还有命在!
生死攸关之时,虚尘终于变回兽形,头上独角闪过一缕光芒,而它的身体也隐隐化云。
它怕了,它要撕裂虚空逃跑!
只是逢岁晚的动作比它更快,它的独角被对方的大手死死捏住,这就导致神通直接中断,虚尘逃走无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头上尖角也闪烁起来。“他要杀我,救命,救救我……”
片刻后,虚池便出现在了岛上,紧接着,一只接一只的虚空兽从浮云岛赶来,就连小西瓜也飞了过来,它们都听到了圣子的求救。
因此,还在养伤的虚空兽们都被幼崽的惨嚎给唤醒,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了岛上。
在看到眼前一幕时,虚池愣住,那个通体漆黑,一身煞气的小兽,就是它们的圣子吗?怎么会……
变成了这样。
“圣君,手下留情!”不管圣子变成了什么样子,虚池也不可能放弃它。
逢岁晚充耳不闻,继续往前,直至真的无法再次前行时,他才停下脚步。身上的袍子已经烧到了膝盖,继续往前,会不会直接化灰暂且不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会赤身于人前。
此刻,他与阮玉之间的距离只余了三尺。伸手,便能将手里奄奄一息的虚空兽递到阮玉手里。
阮玉眼皮一跳,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我相公乃是为了天下苍生镇压梦魇妖魔的执道圣君,他应该没那么心狠手辣?
下一刻,逢岁晚将虚尘递了过去,说:“扔进去。”
不远处的夜冥一拍大腿,“狠!我这妹婿,是成大事的人。”弄不清楚神器藏在哪儿,直接把整只兽扔进去不就好了,它还拍了下头,说:“一开始我都没想到还有这法子呢。”对于夜冥来说,死只虚空兽那不叫啥事儿,说起来,它一直都还想尝尝虚空兽是啥味道,跟人比起来哪个好吃一点儿,可惜没机会。
小道君则是皱了眉头,藏在大袖中的手暗中掐算,随着手指动作,她眉头越锁越紧。
这个圣君,难不成也受了浊气影响?
虽说他们的确需要太乙拂尘,却不会做出直接将虚空兽投入天地熔炉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他们不会,曾经一心为苍生的执道圣君更不会,而现在这个人……
该不会逃走的魔珠,蛊惑了圣君心神!实在是魔珠无故消失让小道君心有余悸,如今联系在一起,更觉胆战心惊。
见阮玉没伸手,逢岁晚出言解释:“这只虚空兽早已堕落成魔。”通体漆黑就已是最好的证明,将漆黑的幼崽提起,逢岁晚转头看向身后兽群,“这次我只带回了六枚云茧,还有一百多个云茧都被它剖开,里头的幼崽均被它吞食,幸存的六只,不过是因为云茧坚硬,暂时它无法咬开而已。”
清海浊海仅有一线之隔。
虚尘虽出生在清海,受了浊海之中的呓语吸引,每日主动靠近浊海边缘。
这些年,浊海日益强大,逐渐往下扩张,以至于身在清海之中的虚尘也逐渐被其影响,越陷越深。
言下之意就是,它已堕落成魔,直接投入熔炉即可,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306章 信任
“你胡说!”关键时刻,虚尘脑子转得极快,它艰难地扭转头,滚烫的热泪从猩红的眼睛里流出,宛如泣血。“是他,明明是他做的,是他嫁祸给我。”
苦海之中发生的事情,外人无法知晓。既如此,它就还有机会。
逢岁晚说它吃了云茧,它自然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栽赃嫁祸!
“他在浊海里穿了个来回,内心早已污浊不堪了。我也有错,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还想着帮他隐瞒,哪晓得,他这么狠!”虚尘拼命挣扎,头上被攥住的尖角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出现了道道裂纹。“族长爷爷,救我,我……”
“我才回家呀……”声音逐渐虚弱,它挣扎的动静也减小,后腿时不时抽搐两下,证明它还活着。
阮一峰看了看虚尘,又扭头瞅一眼身边目瞪口呆的小西瓜,他倒是没对一人一兽谁真谁假发表意见,而是拍了一下傻乎乎的小西瓜道:“你们虚空兽是血脉传承对吧,觉醒后就有许多先辈的生存记忆。”
小西瓜点点头,有点儿不明白为何阮爹突然说起这个。
阮一峰:“那你这血脉觉醒有点儿不彻底啊,你看它,可比你聪明太多。”
小西瓜本来脑袋瓜子嗡嗡的,它根本不知道该信谁,此刻的圣君跟记忆中的样子也判若两人,旁边族人正用外人无法明白的方式无声交流,而它竟也觉得族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圣子说的话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圣君很可能被浊海影响了心性,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太乙拂尘送入熔炉,将圣子伪装成邪物直接诛杀。
它感觉自己脑袋好似被劈成了两半,一半为圣君摇旗呐喊,一半又对圣子产生同情,正万分纠结时,突然被阮爹嫌弃,小西瓜都顾不上思考这些关键问题了,而是气咻咻地问:“我哪里不聪明了?”
夜冥直接抬腿指了指小西瓜的头,“这不很明显么。”
小西瓜扭头,拿屁股对上夜冥:“哼!”
这时,虚池道:“圣君所说是真是假我们定会查实清楚,在此之前,还请圣君手下留情。”它化为人形,带头作揖:“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交出太乙拂尘,但虚尘,我们也不想放弃。它若行恶,亦是受了浊海影响,我们以前没能教它,以后,总得给它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
虚池实力强悍,身为一族族长此刻也放低了身份,言辞陈恳,逢岁晚若是固执己见,就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
逢岁晚并未转身,对于身后一切,他都没有给出一个多余的眼神,此时此刻,他的视线里只有阮玉一人。
手依旧伸在空中,保持递出虚空兽的姿势一动不动。
阮玉并没立刻伸手来接。
而她的迟疑,让他觉得手中的虚尘越来越沉重,周围的烈焰,也好似焚至元神,将他的心脏,都一点点的烧成灰烬。
他僵在那里,脸色铁青,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叫人心悸的气势,反而是让虚池的话多了几分可信。
执道圣君,难不成真的被浊气给影响了心神?
又或是,跟失踪的魔珠有了联系!
小道君忌惮魔珠,藏在袖中的手仍尝试掐算,她动作很隐蔽,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哪晓得正关键时,那只手突然被身边的人一掌握住,接着便见他侧身弯腰,耳语道:“别累着身体。”
小道君眉心颦起,明显有所顾虑。
阮一峰低声道:“玉儿自会判断。”
他这闺女就是好哭、娇气惯了,随时看到她,都一幅娇滴滴的样子,受点儿委屈,就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
哪怕真实身份暴露,大家也下意识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事实上,这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她原本就厉害,如今成了什么净世青莲,本事不就更大了。
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么,就在旁边嗑瓜子看戏好了。
小道君感觉手心里被塞了东西,她摊开手用神识一看,发现里头竟是一把瓜子。
小道君:……
好吧,暂且看着吧。
阮一峰见小道君仍神情不悦,正想开导几句,就听她道:“此前圣君照顾玉儿,均是将其剥好,怎么到了我这里……”
听得这话,阮一峰头皮都麻了,连忙道:“是我考虑不周,马上就好。”一边剥一边横了一眼逢岁晚——呔,臭小子你做得太多,叫为父很难做啊!
直至此时,虚尘才从同族的交谈中知道逢岁晚的目的。
他想要它体内的神器。
虚尘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正是那点儿与众不同,让它能够成为圣子,让它能在清海中提前苏醒,让它能够在清海浊海之间游荡。逢岁晚不是就救它的,他只是想要得到它体内的神器而已。当初对他有多依恋,如今心里头就有多失望,好似在清海边听到的呓语都成了真,让它的心逐渐沉入漆黑的寒潭,再也寻不见一丝光亮。
取它的神器,用来救眼前这个绿裙少女?
你想要得到的,我偏不给你。
当务之急,是从他手中逃脱。它是虚空兽,等回到族群后找机会溜走,到时候找个裂隙躲起来,就不信他们能找得到。
奄奄一息的虚尘偷偷看向阮玉。
它只想偷看一眼,没想到刚瞄过去,视线便与她撞在一处。
虚尘:她一直在看我。
逢岁晚看她,她却盯着我。
不知为何,被那双眼睛盯上,虚尘莫名有点儿心慌。只是心慌之余,又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她,与她亲近。
就好像刚刚遁入黑暗的它又发现了一簇火光,而那光芒是那么的温暖,让它受其吸引,仿佛被摄了心神,而她身后那水潭上波光粼粼,更是如梦似幻,让它恨不得立刻投入其中。
疼痛让它骤然清醒。
虚尘一阵后怕。若不是逢岁晚攥着它,它恐怕都不受控制地走向水潭。
心惊胆战地虚尘索性闭上眼,直接装死。它气息变得极淡,身体也轻若云烟。
虚空兽群见状大惊,竟是再次叠成了云团,想用冲浊海那种滚雪球的方式靠近阮玉和逢岁晚将圣子给抢回去!刚滚了一段就被丝网给拦住,夜冥大声吼:“小妹,你到底怎么想的给个准话!要扔进去,赶紧啊,反正那虚空兽马上就要被烧死了,它一死,肉身化作水汽,神器自然就留下来了。你放心,你丢进去的只有神器,没有兽!不算你杀生!”
喊完就剧烈喘气,“快,我拦不了多久!”
夜冥每条腿都拉扯着丝线,话音刚落,那张网就被绷到了极致,而它的身体也在剧烈颤抖,显然撑不住了。
阮玉这才道:“哎呀,大哥你松开,辛苦你了。族长爷爷别担心,我不会直接扔它。”
最后才笑眯眯地看向逢岁晚:“怎么脸这么臭?不开心嘛?”
逢岁晚:……
我为何不开心,难道你不知道?
第307章 尾巴
“我与他有神魂之契。”
阮玉看向身后众人:“你们且放心,我会时刻盯着他,若他真的被浊海污染,元神有异……”眼角余光瞄到逢岁晚星目黯淡,面色苍白,本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阮玉有些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我,我会大义灭亲……”
说着似乎忘了词,她眨巴眼睛问:“你以前是这么说的吗?”
逢岁晚蓦地愣住,随后,心尖儿微颤,酸涩在心头蔓延,连嘴里都尝到了一股苦味儿。
难怪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他如今所经历的,正是她曾经所遭遇的。
在怀疑她是傅紫衣时,他说的那些话,终究伤了她的心,而他却不曾为那时候的屡次怀疑道歉。
在仙尊梦里睡懒觉 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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