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继续说道:“此生我只要她,别无所求。”
沈常棣铁青着脸,“这话说来容易,王爷可知做起来很难,沅沅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心疼她不愿见到她受半点委屈,偏生王爷说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卫琅皱起眉头,欲再说些什么,听得沈常棣毫不遮掩的说道。
“废太子伤了沅沅,你也是一样,圆哥儿是怎么来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卫琅一愣,仍然笔挺地跪着。
沈常棣原还想刁难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他的真心同为男子他何尝不知,可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儿,良久他于心不忍的说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我糊涂。”
卫琅垂在两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闻言他身子一凛,“国公爷?”
沈常棣无奈长叹道:“我成全你们,以后也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事,只是希望王爷常带沅沅回府瞧瞧。”
江采薇惊愕的睨了眼他,小声道:“你说些什么呢?”
沈常棣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柔荑,“采薇,我一直都听你的话,这次就听我一句。”
江采薇吐出浊气沉沉的颔首,“依你就是。”
他们自书房出来,并没有转道回暖阁,而是径直出府。
临别前,江采薇不情不愿的絮叨了半天,要卫琅好好照顾沈晚,诸如此类的话听得沈常棣耳朵都起了茧子。
江采薇乐此不疲的叮嘱着,二人说了许久的话才分别。
而此时,沈晚如坐针毡,迟迟不见爹娘回来,她思忖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念及此她耐不住性子,推开门想要找他们,竟扑了个空。
沈晚微微蹙起眉,她并不知道卫琅这些日子他忙些什么,但她隐隐觉察出,他有秘密瞒着他。
入夜她将圆哥儿交给奶娘照看,独自掌灯到书房。
看到沈晚进来,卫琅搁下朱砂笔,收起长案摆的奏折,“这么晚了怎么不歇着?”
沈晚没有吭声她提着裙幅走到他身旁,看着案上的笔墨,温声道:“今日你与爹爹娘亲说了什么?”
方才用过晚膳他就神神秘秘的躲进书房,也不让长生跟着。
卫琅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沈晚就样坐在他腿上,指尖捏着她娇嫩的脸,“我与他们说等圆哥儿再大些,我们就去林州住。”
沈晚攥着他的衣袂,狐疑地抬起头:“林州?”
卫琅长指绕着她鬓边散下来的青丝,“你不愿去?”
沈晚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掐了掐,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平白无故的到林州去,你想什么主意?”
卫琅笑着并不打算瞒她,直言道:“自然是避难,陛下的旨意一旦布告于天下,必然惹来不小的麻烦。”
沈晚心头忽然慌乱起来,她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陛下没有改主意?”
卫琅低声道:“皇帝的话向来一言九鼎,他此时封我为太子,朝堂必定内乱,拥护太子的党羽并未失势。”
倘若他真的成了太子,成了众矢之的也就罢了,前朝的老臣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晚手一顿,她捏着他的袖子,温声道:“那我们就去林州,那里有舅舅,风水也好。”
卫琅道:“明日,你进宫一趟,也让圆哥儿见见陛下。”
沈晚头疼的紧,她娇嗔道:“我不想进宫。”
卫琅知道她厌烦宫中的繁杂冗长的规矩,“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晚面露不愉却还是允下。
卫琅又道:“明日我也会进宫,但你记着莫要见太后,如若她召见你,你也不要吃她宫里的任何东西。”
点点烛光透过窗牖影射到廊下,阵阵朔风拂过令这幽静的夜里多了几分冰寒。
沈晚心里有些怀疑,虽然清楚太后和他的渊源,可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
翌日,雪纷如玉映阶行。
沈晚赫然从梦中惊醒,外头已是晨光熹微,茫茫雪色无边无际,她抚了抚额,坐直了身子,一眼瞥向身旁的圆哥儿,见他依旧睡得安稳,素手捂着胸口。
她稳下心绪,长舒一口气,方才的梦有些真实却又有些虚妄,她竟梦见王府走水,漫天大火将王府烧成了灰烬,而她的孩子也葬身于火海之中。
沈晚缓缓下榻,由着婢子伺候她更衣,换上妥帖的宫装,梳好发髻,她便与柳儿一道出府,圆哥儿由乳母抱着。
街肆上人声鼎沸,放眼望去不知哪来的戏班子在外头卖唱,引得百姓争相观赏。
沈晚心不在焉,斜倚着车壁。
柳儿见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小姐,昨日夜里有人偷偷从宫里送来信,奴婢收着没有给你。”
沈晚疑惑道:“是谁送的?”
柳儿道:“大姑娘送来的。”
沈晚捏在掌心没有拆开来瞧,她低声道:“她送信莫不是想让我救她。”
柳儿应声道:“小姐切不可心软,左右大姑娘横竖都看您不对眼,您又何必大发慈悲救她呢?”
沈晚看向她,默默地收起信纸,“如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虽然不清楚她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不会再听信她的只言片语。
如柳絮坠落的细小雪花,缓慢地落在红墙砖瓦。
沈晚紧紧抱着怀中襁褓,走到紫宸殿她瞧见元贞帝,福身问安。
元贞帝大步走向沈晚一把抱过她怀中的孩子,“这就是容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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