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了,净捡些不吉利的字眼说,该打嘴。”李氏黑起脸道。
她不仅不喜欢听见“鬼”字,更忌讳“死”字。
杨大壮可舍不得把这腊肠丢了,想了下道:“这事还不简单,我先切块腊肠扔给狗吃,狗吃了没事,那就是没毒的。”
李氏还没说话,陈氏先笑开了,一个劲地夸道:“壮儿真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到。”
陈氏以前疼儿子,怎么看儿子怎么顺眼,现在疼孙子,也是怎么看孙子怎么顺眼,她只恨李氏没给她多生几个孙子。
在她心里,带把的,才是能传宗接代的,没把的,都是替别人家养的。
李氏也跟着夸道:“大壮从小就聪明,不过你可别在咱家狗身上试。徐二娘那骚不是养了只杂毛狗吗?那只杂毛跟徐二娘那骚一样没脸没皮的,老跑到咱家墙根下撒尿,你见它来撒尿了,就把切下来的腊肉丢给它吃。要是那杂毛狗有个好歹,咱们还可以带着这腊肉和那条杂毛狗到县衙里去告他们。”
杨士诚听到他们说得兴起,皱眉道:“得了,别整七整八,疑神疑鬼的,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向我们全家下毒。中午我看也不用添别的菜的,把这腊肠切成片大火爆炒了。”
腊肠在他们家也不是稀罕物,但杨家以前穷,杨士诚抠惯了,他婆娘也抠惯了,浪费食物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听见儿子这般说,陈氏也跟着改了口:“士诚说得对,我觉得二丫心眼也没那么坏,我们好歹也是她的外婆,舅舅,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和她更亲的人了。”
“她男人家现在落魄了,她送东西来,一定是想着以后我们能关照她。”杨大壮道。他比槿婳小几岁,槿婳住在他家那几年,倒没跟槿婳闹什么矛盾。
杨婉儿接着杨大壮的话道, “哼!我听人说她现在可出息了,在十八里街开了妆粉店,她男人又到学馆念书去了,没准不久后,那穆子训就成秀才了。”
李氏嗤之以鼻道:“秀才,就凭穆子训,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大壮仗着自己在学堂读过几年书,知道读书是怎么回事,亦道:“没错,秀才是那么容易考的吗?我这么聪明的人都不敢做这样的白日梦。穆子训连他老子的家业都守不住,还想着要考秀才,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真是傻了疯了更好,那样没过多久,她那间妆粉店也要关门大吉了。”杨婉儿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杨士诚有些心烦地摆摆手道,“她今天人都没来,以后也不见得会来。”
杨士诚说完,心事重重地背手走了。
陈氏望了眼儿子离开的背景,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地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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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穆宅门口。
槿婳和小梅正站在院子里喂鸡。
这些鸡,几乎都是当年当了三两银子买的。
一年多过去了,小鸡成了大公鸡、大母鸡,个个毛色发亮,嘴尖脚利。
其中一个黑点麻鸡,还在过年前孵出了五只小麻鸡,眼下这五只小鸡全跟在黑点麻鸡身后,“唧唧”的叫唤,有趣得紧。
之前,喂鸡的事全是槿婳在做,后来她开了店,喂鸡的事就交给了她婆婆姚氏。
姚氏现在越来越不像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了。她现在不仅会喂鸡,还会种菜。
她喂出来的母鸡特别会下蛋,每次到鸡窝里去捡蛋,姚氏拿着四只圆滚滚的鸡蛋走进屋子时,都是一脸骄傲和满足。
“咕咕……”槿婳学着鸡叫,撒下了一大把玉米麸。
她现在有点钱了,家里的鸡自然也要吃好一些。
天气冷,小梅抓了只母鸡,把手插进了母鸡翅膀里取暖。
槿婳见母鸡被小梅制住了脱不开身,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大姑娘。”
有人唤她,是杨老叔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
槿婳忙直起身对他道:“杨老叔,里边请。”
“不了,不了。”杨老叔摇了摇头,把纸包放进她手里道:“大姑娘,你往你舅家送了礼,这是你外婆让我给你的。”
槿婳接过来打开,一股熟悉的菜干香味扑鼻而来,原是一包白菜干。
她往舅舅家送东西,没想着会有回礼,更没想到她外婆居然会托杨老叔送了白菜干给她。
“这是你外婆自己晒的。”杨老叔道。
他不说,槿婳也知道这是她外婆陈氏晒的。她外婆喜欢晒些菜干果干之类的,她自小就喜欢吃她外婆晒的各种菜干果干。
那是一种饱晒阳光的味道,吃进嘴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槿婳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有些感慨地问:“我外婆身子可还健朗?”
“好着呢!”那杨老叔苦口婆心地道,“大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明年要再送东西,你可自己去呀。”
杨老叔说完,笑着离开了。
槿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
黑点麻鸡见槿婳手里拿了东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咯咯地叫着。
见自己的妈妈跑了,那群小鸡也紧接着围了过来,生怕没了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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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正月初七,按例都是新一年的开市日。
初四一过,槿婳便带着小梅回店里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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