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霁眉眼淡漠,缓缓抬起手。右手起箭搭在弦上,他强忍住手臂强烈的脱力感,指节微微颤抖着松开,将箭射了出去。
箭叫嚣着划破虚空,歪歪斜斜地扎在了靶子的最外围。
裴明月有些失落地抿抿嘴,却突然对上他淡然的目光,便连忙振作精神,冲他扬眉笑了笑。
萧云霁倒并未受到打击的模样。眉眼间淡淡的,抬手又起了箭来。
到底是六年未曾拾起过这些了,又岂能在一朝一夕就能找回来的呢?
自他开始拿弓那刻起,这几日他便一直沉默不语地练箭。练到虎口都磨破流血,指尖渗出的鲜血染红弓弦,他都毫无停止之意。
风吹动他的发梢,吹动他目不斜视的长睫。他像一只倔强的鹤,深陷淤泥,仍不依不饶地朝着苍穹振翅。
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殿下,您歇一会儿罢。”
吴庸苦口婆心地劝慰。萧云霁并不理会,仍旧搭弓射箭,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直到夕阳西斜,他射出了不知第多少支箭。这支箭力道霸蛮,呼啸而出,直直命中靶心。
萧云霁面无表情地盯着靶子。半晌,他神色平静地垂下手,将弓箭放在了矮桌上。
裴明月咋咋呼呼的欢呼声并未如期传来。萧云霁回头一看,她已蜷缩在树根旁,抱着膝盖睡着了。
“信誓旦旦来煮糖水,自己反倒睡起来。”
见她睡得人事不知,萧云霁蹙起好看的眉,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缓步走过去,本想要叫醒她,话出口前,却堪堪止住了。
裴明月仍在睡梦中,并不知他方才射中了靶心,也不知他此刻离她这样近。她睡着的样子很乖,长睫轻颤,应当是在做梦。
“涨粉了,我又涨粉了……”
她闭着眼睛,嘿嘿地笑着嘟囔。
看来确然是做梦了。萧云霁皱了皱眉,背过手,用力清了清嗓子。
“!”
裴明月冷不丁吓了一跳,登时便从地上弹了起来。她乍醒,神思还有些恍惚,迷迷瞪瞪揉着眼睛,无意间瞥见萧云霁射烂了的靶心。
“殿下,您射中了?”
她蓦得直起身子,激动得睡意全无:“您也太厉害了!”
果然,聒噪才是她的本色。萧云霁略嫌弃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淡声揶揄道:“能在这种地方睡着,你也很厉害。”
裴明月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方才睡着了,她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抬眼看看天色,已然到了快传晚膳的时辰了。
晚膳十分重要,绝不能耽搁。裴明月来不及拍两句马屁,就匆匆地往小厨房跑去。
她本就粗心些。再加上路上行色匆忙,一个没留意,竟和一个宫女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
“阿月?”
那宫女诧异地叫出她的名字,像是老熟人一般。
东宫里没旁的宫女。裴明月揉着脑袋抬眼,发现自己所撞的,居然是荣贵妃宫里的云梳。
云梳之前和她一起在御膳房待过。一块吃过板子,受过罚,是共患难过的交情,关系一度十分亲密。后来她去了荣贵妃宫里,她又来了东宫,两人便逐渐断了联系。
“阿月,居然真的是你!”
云梳惊喜地抓住她的手,咬住唇上下打量着:“他们说你去了东宫,颇受太子殿下器重。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她来东宫的事,原来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裴明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得跟着张口寒暄:“打打杂罢了。你呢,在荣贵妃那里如何?”
云梳瞧着比往日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得很,像是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荣贵妃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云梳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我今儿特地来找你。只因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不想自个儿待着。阿月,晚上你来找我,陪我吃一碗长寿面好不好?”
“你……你别哭呀。”
她本想要拒绝。但一瞧见她哭,裴明月便慌了神。
云梳从前同她关系很好,也帮过她不少忙。她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命苦的,裴明月不忍见她难过,虽心里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云梳同她约的是御花园。虽是熟人相约,裴明月还是留了个心眼,告诉了淳燕一声,说自己约摸半炷香工夫就回。
等她戌时到了御花园,云梳却还没到。
裴明月心里隐约有些疑惑,站住脚等了片刻,仍不见云梳的影子。御花园里头冷冷清清的,安静得有些吓人,往日巡夜的太监,今日也仿佛都摸鱼去了,半个人也没见着。
反常,太反常了。
裴明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此地不宜久留,她不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假山后头竟突然窜出个侍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扯着就往假山里头拖。
“你是谁?快放开我!”
这登徒子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吓得她差点软在地上。事关清白,裴明月拼命地挣扎,颤着嗓子高声呼救:“救命!有人非礼啦!”
那侍卫力气大得很,反而越抓越紧。裴明月反抗不能,眼见着就要被他拖进假山。
远远过来顶金丝软玉的步辇,直直地朝这里奔过来。十来个奴才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气势排场拿捏了十足十。裴明月仿佛看见了救星,用尽全身气力挣脱了侍卫的手,跌跌撞撞绕过去,扑跪在轿辇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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