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木锦贝螺钿妆奁……
姜慈忽然想到,最开始来给孙玅音诊脉的时候,并未见到本应该摆在桌上的妆奁,看来这妆奁竟是被藏了起来。
她立刻将疼痛忘在了脑后,装作好奇地打开那个妆奁,只见里面并无任何首饰,只一封薄薄的书信整齐摆放,书信一角,有一朵小小的梅花……
姜慈怔了怔,刚想着要不要趁机看一下,却没成想孙玅音见到自己的妆奁居然被撞掉了出来,立刻发了疯一般地从床榻上扑了下来,将那妆奁死死地抱在怀里,眼睛狠狠盯着姜慈,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安平继挣扎地爬起来,先将姜慈扶起,又赶紧拱手赔礼:“是在下莽撞,竟弄翻了小姐的衣物,实在是抱歉……”
“出去!”
孙玅音死死盯着二人,怒目而视,就好像姜慈窥探到了她心中仅存的一点秘密。
说罢,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抱着那只厚重的妆奁,一边拎着安平继的衣领就往外推,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也被她不费吹灰之力给撵了出去。
安平继掰住门框,急道:“小姐切不可用力啊,你这腕子上还有伤,若是没有好全,是会发炎溃烂的!”
姜慈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此时此刻根本不想管这个孙玅音的伤到底有没有好,她只想知道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写了什么。陈回霜与这孙玅音瓜葛了那么久,她必定知道许多事情。
就在姜慈想上前夺取孙玅音手中的妆奁时,却瞥见龚叔匆匆忙忙赶来。他一见安平继与孙玅音拉拉扯扯,安平继还有一只脚抵在门内,上来就是怒喝:“你们又在干什么?!”
还未等安平继开口,姜慈赶忙道:“我不小心撞到了三小姐的东西,”她指了指那个樟木衣柜,接着道:“被砸了脑袋……”
姜慈说着说着指了指自己头上已经隐约肿起的大包,艰难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许是小姐生气了,便让我们出来了。”
龚叔狐疑地看着姜慈,见她头顶确实鼓了一个大包,便压了怒气,对孙玅音沉声道:“小姐,老奴扶您回床上休息吧。”
孙玅音松开了安平继,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急促地喘着,姜慈见他这般无用,不由得嫌弃到喷饭。
她拿起安平继落下的药箱,低头小声道:“实在是对不住,等小姐好转了,定诚心致歉……”
孙玅音抿着嘴不做声,她脸色灰沉地看着姜慈拽着安平继就往外走,不由得皱了皱眉。
龚叔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问道:“安神医,不知我家小姐今日如何啊?”
安平继理了理衣冠,有礼地作揖:“龚叔请放心,小姐年轻,身体强健,自然是毫无大碍,只需仔细调理即可。”
龚叔没听懂:“不是说是癔症吗?怎么我家小姐这就好了?”
安平继忽然想起似乎是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小姐自是癔症不假,但是这癔症只影响脑部,小姐的身体尚可。”
龚叔满脸疑虑,他经对安平继和姜慈二人很是不满,但这二人毕竟是终疾谷来的神医,看自家小姐今日居然有力气“拎动”一个男人,想必这安平继也是下了苦心医治的,于是龚叔还是慢慢地对其强行产生了一些好感。
他粗声道:“那就有劳安神医了!”
安平继惶恐难安,心想着钱财还未到手,那必须要恭敬谦诚,便立刻还礼,说道:“承蒙龚叔的信任了,他日必当与孙少卿面前美言。”
龚叔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不必了。”
他转身便扶着孙玅音上了床榻,喊来丫鬟,给她仔细盖好了被子,而孙玅音依然紧紧抱着那只妆奁,将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脸上紧张与愤怒未消。
姜慈见她如此重视那个妆奁,更加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妆奁里面到底是什么信件,能让孙玅音久久抱着不肯撒手的。
龚叔与丫鬟服侍好了孙玅音,便关好门窗,轻轻走出。
姜慈与安平继等候在门外,见龚叔似乎并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便赶紧说道还有药需要抓取研磨,就赶紧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姜慈走到房门口,四顾张望一下,见无人在旁,便一把拉了安平继进来,转身将门一关。
安平继有些惊慌,紧紧抱着药箱:“姜慈你干什么?这可是大白天的……你,你,你知不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清誉!”
姜慈本就心情烦躁听到他这么聒噪地又来这么一出,没好气地怒道:“你觉得我这造型像女的吗?”
安平继皱着眉摇摇头。
姜慈白了他一眼,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还未撇开沫子就猛喝了几口,道:“差一点我可就看到了……”
“你看见什么了?”安平继疑惑地问道。
姜慈回忆了一下,道:“我就说,怎么一个女儿家,连妆奁都没有,敢情是藏了东西……”
“藏了什么啊?”安平继一头雾水,因刚才急着去扶姜慈,自己也一头栽了下去,所以压根没有管周遭一切。
姜慈细细回忆着,那封信似乎不是旧信,因为看信纸的模样应是多几年流行的笙纸,那么这封信对她如此重要,如果不是诉情纸筏,那便是陈回霜留下来的一些秘密。
郝掌柜说过,长公主曾经让陈回霜带过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给曹首辅,那么陈回霜作为孙府门生,日日待在这里,极有可能就把这不得了的消息藏在了孙玅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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